整个人透着一股长期饥饿和过度劳作的孱弱气息。

“玉……玉娇姐……”声音细若蚊呐,带着明显的怯懦和长期营养不良导致的虚弱。

小姑娘说话时,眼睛死死盯着自己那双沾满泥土、脚后跟皲裂出深深血口子的赤脚,十个脚趾头不安地蜷缩着,指甲缝里还顽固地残留着昨日剁猪草留下的绿色草渣。

“玉瑶妹妹,”

王玉娇的声音放缓了一些,尽量显得温和,但目光却锐利如刀,直指核心。

“那天我带着要还给李知青的红色语录去了你家。我就问你一件事,你,可曾亲眼看见我,在那本书里,夹进去过任何一张纸条?”

她一字一顿,清晰地问道。

王玉瑶瘦小的身体猛地一颤,像被鞭子抽了一下。她惊恐地、几乎是本能地看向王玉雪的方向,眼神里充满了无助和哀求,随即又像被烫到一样飞快地垂下眼帘,死死盯着地面,仿佛那里有她唯一的避难所。

干裂起皮的嘴唇被她无意识地用力咬着,渗出了丝丝暗红的血迹。

那瘦骨嶙峋、布满细小伤口和茧子的手指,神经质地、用力地搓揉着本就破旧的衣角,几乎要把那块布搓出个洞来,声音带着哭腔和恐惧。

“我……我……我就……就匆匆扫了一眼那本书……真的……没……没碰过那书……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的辩解苍白无力,更像是在承受巨大的煎熬。

王玉娇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心中了然。

她倏地转身,目光如电,射向一旁的李长河,白皙的手掌向上平伸,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

“李知青,纸条。拿来。”

李长河镜片后的大脑飞快的运转着,但终究抵不过这千夫所指般的逼视,从中山装的上衣内袋里,掏出了那张纸条,放在了王玉娇伸出的掌心上。

少女纤细的手指捏住那张承载了无数污蔑的纸条,迎着午后灼热的阳光,稳稳地将其展开。

她的目光在那几行歪歪扭扭的字迹上快速扫过,嘴角突然勾起一抹了然于胸的、带着冰冷笑意的弧度,甚至轻轻“呵”了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嘲讽和洞悉一切的了然。

“果然,”她的声音清脆,清晰地传遍寂静的晒谷场,“和我想的一模一样。这上面的字迹根本就不是我王玉娇写的!”

“放你娘的狗臭屁!”

白翠芳像被踩了尾巴的老猫,尖叫一声,枯瘦如鹰爪般的手猛地伸过来就要抢夺那张关键的纸条。

“不是你写的?老天爷怎么不降个雷劈死你这满嘴喷粪的……”

“奶奶!”王玉娇手腕灵巧地一翻,轻易躲开了老太太的抢夺。

她非但不怒,反而脸上露出一抹近乎天真的、却又带着致命讽刺的笑容。只见她“唰”地从腋下夹着的记分本上撕下一页空白纸,动作快得惊人。

紧接着,她拔开钢笔帽,笔尖在粗糙的纸面上龙飞凤舞,刷刷几下,一行字瞬间跃然纸上。

她将这张新鲜出炉的“作品”高高举起,展示给所有人看,声音带着戏谑:“奶奶若是喜欢,我现在就能给您写一张:‘白翠芳想嫁李知青’!您看这字,还成吗?要不要我给您念一念?”

“噗嗤”

“哈哈哈哈!”

围观的青壮年们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震天的哄笑!几个年轻小媳妇更是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飚了出来,捂着肚子直不起腰。

这突如其来的、荒诞至极的转折,像一把锋利的锥子,瞬间刺破了刚才剑拔弩张的凝重气氛。

“你……你……你……”

白翠芳被这当众的、极具侮辱性的反击气得浑身筛糠般抖个不停,松垮下垂的脸皮瞬间涨成了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