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记得找点盐水擦擦，实在不行弄点草木灰敷上，别感染了。”

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似乎想触碰她受伤的脸颊，却在半途迟疑了一下，转而轻轻扶住她瘦削单薄的肩头。

那掌心传来的温热，透过薄薄的、被划破的衣衫，丝丝缕缕地渗入王玉瑶冰冷刺骨的心间，带来一种虚假的却足以麻痹她的暖意。

“好好等我，别胡思乱想。”

他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感，“我这就给家里写信说明情况，尽快找媒人上门提亲。很快，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再次强调着那个虚幻的承诺。

这承诺，对她而言，如同濒死沙漠中旅人望见的甘霖幻影。

王玉瑶蜡黄憔悴的脸上，因为这句“承诺”和这“关切”的触碰，奇迹般地浮现出一丝少女的、带着病态希望的绯红。

她像被彻底蛊惑了一般，忘记了所有的疑问和不甘，忘记了那张纸条的真相，忘记了王玉雪的陷害，只剩下一种溺水者死死抓住眼前唯一浮木的卑微依赖和顺从。

她用力地点点头，眼泪依旧在流，但眼神里却燃起了一种盲目的光。

声音细若蚊蚋，却带着前所未有的驯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卑微的希冀：

“好。”

第13章 一颗烂白菜

李长河看着她这副全然信赖、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般的模样，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抹极淡、几乎看不见的弧度，那弧度冰冷而漠然，转瞬即逝。

“快回去吧，”

他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

“别让人看见了，对你对我都不好。”

他的目光越过她的头顶，警惕地扫视着树林边缘。

王玉瑶如同得到了特赦令，又像是怀揣着一个巨大的、不敢声张却足以照亮她灰暗世界的秘密，深深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依赖看了李长河一眼，仿佛要将此刻他“温柔”的影像刻进心底。

她转过身，脚步因为之前的狂奔和情绪的剧烈起伏而有些虚浮，却又奇异地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轻快，像一只终于找到归途的小鸟，匆匆地、跌跌撞撞地消失在了树林深处浓密的灌木丛后。

直到王玉瑶那瘦小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里，连最后一点衣角都看不见，李长河脸上那层精心伪装的、温和关切的假面，如同被泼了强酸般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漠然和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毫不掩饰的嫌恶。

他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在透过枝叶缝隙洒下的斑驳光影中，折射出两道如同毒蛇般冰冷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