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丢出去?那你接好了。”滕闻川兴奋地探出更多,把模型往远处奋力一抛。
电源还在一闪一闪的机器人从滕闻川的手里坠落,映在滕问山的瞳孔像被抽帧的默片,有几秒钟的时间,他再也听不见其他声音,压抑了十多年的情绪终于在这个瞬间找到缺口,争先恐后喷涌而出,碎裂的零件血一般喷溅,残缺的骨架就躺在脚边,那堆碎片在滕问山眼里变成很多东西:从小到大被毁掉的玩具、找不到的文具和作业、从来没有感受过的爱与注意,永远被忽视的他的需要……
滕闻川已经不在窗边了,看见滕问山只是默默站着的那一刻他就失去了全部兴趣。
过了一会儿,滕闻川听见门锁转动几圈,滕问山走进来,手里拎着一堆残骸,他跷着二郎腿“切”了一声。
“疯子,变态。”
没有起伏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到耳边,以至于滕闻川没有立刻反应过来,直到滕问山进了房间,他好像才弄懂那四个字代表了什么意思。
“你敢骂我?!”
滕问山刚把背包放下,门就被一脚踹开,滕闻川恼羞成怒地进来。
“我是疯子,我是变态,你那张烂嘴真说得出来?” 终于找到机会光明正大宣泄一直憋着的火,滕闻川的声音越来越大:
“是你非要进入我的生活,是你抢走了我爸爸妈妈,我的所有东西都被你分走了,所以你被讨厌难道不是天经地义,我有什么错?是你活该,你!活!该!”
声音在房间晃荡,滕问山觉得自己的手在抖。
“是我选的吗?是我选的吗滕闻川?”他质问着,“如果我能选,我宁愿呆在地狱也不愿看你们一眼。”
为什么不肯对我好一点点,就好一点点?
这是滕问山第一次真正承认,他在伤心。
可滕闻川压根看不到他眼底化不开的悲伤,以及悲伤之下挣开束缚的某些东西,他正费劲搜刮着想说的话,好让滕问山自己消失。
“好啊,那你现在就离开这里,不就自由了吗?你以为我想见到你啊,光是知道你在我附近我都反胃。”
滕闻川恶毒地蛊惑着,他朝他放肆地嬉笑,留下一个扬长而去的背影。
明明没有别的声音了,可耳边的惨叫和哭喊从未停止过。
“你是一头怪兽,可我也一样。”滕问山目光有些发直,低声喃喃。
“我不会让你好过的,那是背叛。”
“如果注定要变成一滩烂泥,你也要和我一起。”
坏蛋尝尝坏果子
“怎么买这么多隔音棉呀?”滕安好看着小儿子拖着巨大的包裹回来,没忍住问。
“练琴扰民。”
滕问山从不跟她多说一个字。滕闻川从他的房间踱步出来,翻了个白眼,小声骂了句:“装货。”
滕问山没理他,只是用手拂过琴盖上的划痕。
小时候他学钢琴,滕闻川也嚷嚷着要学,还把钢琴搬到了自己的房间,结果在他连谱子都没有学会看的时候滕问山又学会了一首新曲子,滕闻川气得把调音器摔向琴盖,又弹起摔在一个人脚边,那道深深的划痕便这样伴随了滕问山十多年。
他量着房间的尺寸,听滕闻川问妈妈要钱换新手机,感受着体内的燥热一点点向下汇聚,跳动,直到变成他无法控制的东西。
诺亚方舟从未出现,最后一块大陆被吞噬殆尽,积聚的洪水溺死所有人。
滕闻川头痛欲裂地睁眼,眼皮上仿佛停了辆卡车,房间内一片漆黑,他想翻出手机看看时间,却发现浑身软得没有一丝力气,连抬手都做不到。
“操。”他低声骂了句。
前天滕安好跟程健一起到两千多公里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