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滕闻川就是那个制定程序的人。

真相就是这样,滕问山想。

今年他马上高二,前年高考滕闻川光荣地考出一个比没长熟的杏子还让人牙酸的分数,又光荣地走后门进了晖都的一所大专,期间也没少给滕问山找事。

只有在滕闻川出去上大学这两年,滕问山才终于知道什么叫清静日子。

练琴的时候不会有人故意发出噪音,写好的作业不会莫名其妙的丢掉,从出生起就伴随他成长的洪水猛兽突然消失,生活一时间空荡得有些吓人。

当滕问山意识到自己居然会觉得没有滕闻川的日子有些寂寞的时候,他抬起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力度之大让他之后几天都只能戴着口罩。

可当他从一个带着氤氲热气的梦中挣扎着醒来的时候,他掀开被子,然后剧烈地喘息,第一次完全失去了理智。

那个蒸腾着水汽的梦中的主角,是给他制造了无数痛苦与麻烦的罪魁祸首。

他长久注视着镜子里的人,镜子里的人面无表情地站着。

“疯子。”

滕问山嘴唇开合,吐出两个字,镜中人回以他相同的评价。

镜子渐渐消失,滕闻川出现在面前,他把相机举得高高的,滕安好和程健站在两侧,取景框里是三张洋溢着笑容的脸,所有人好像都忘记后面还站着一个人,身上流着和他们一样的血液。

为什么又回到这个游乐园?

滕问山忘记了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他只是感觉到身体里有个地方在痛。

很痛。

滕闻川把拍好的照片给父母看,微微朝滕问山那里偏过头,冲他挑眉毛。

多少年过去,滕闻川还是这么无聊,连耀武扬威的表情都只有一个,但鬼使神差的,滕问山迎上了他的目光,他看向他颜色稍浅的瞳孔,在某个瞬间,它和梦里那双眼睛重合。

滕问山觉得有些热,他解开衬衫上那颗扣子。

滕闻川要被他气疯了。

滕问山居然敢瞪他,愤怒在身体里吹了个火药味的氢气球,接着“砰”一声爆开,滕闻川感觉到一阵耳鸣,那些旷日持久的仇恨与不安如影随形,变成痼疾刻进骨骼,时常让他喘不过气。

他们是一个爹妈的亲兄弟,可他们长得一点也不像,滕问山似乎要更好看一点点,很多人悄悄这样评价,但不幸让滕闻川听到了。

虽然只有一点点,可恶的一点点,应该去死的一点点。

滕问山永远比他强一点点。

明明是同一个爹妈,可滕问山长得比他高,成绩比他好,比他懂礼貌,比他会办事,连隔壁家属院那个刻薄的老太婆都只骂他不骂滕问山。

恶心的滕问山,该死的滕问山,表面装出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实际上从出生起就密谋着要夺走他的一切。

这是滕闻川众多无法原谅的事里最严重的一件。

“蛋糕做好了,咱们走吧。”程健招呼他们。

今天是滕闻川二十岁生日,滕安好提前订好了蛋糕,于是滕问山终于想起来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只是为了复刻几年前滕闻川在这里拍过的照片。

他们来过这里两次,滕问山一张照片也没有。

今天是滕闻川的生日,明天是他的生日,他们两个的生日只差一天。

所以他从来没过过自己的生日。

这是滕闻川“宝宝原则”的第二条:滕问山的生日要和他同一天过。因为施舍给滕问山他吃剩的蛋糕,比所有人单独给滕问山过生日更容易接受一点,虽然两者都一样令滕闻川极度不爽。

打火机“咔哒”一声,蜡烛就亮了起来,大人让他们闭上眼许愿,滕问山闭着眼感受着烛光的跳动,心里却空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