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世上最了解彼此的人。
饶是慕朝游再心冷如铁,也抵不过王道容将自己的死亡也拿来算计。
他叫小婵送来自己假死的讯息,利用慕朝游心底这一份遗憾和愧疚,“伪装”许是真心,竭力活成她理想中温柔仁善的模样,与她日久生情,他的确用行动证明了自己,让这段感情深入她的骨血,再也割舍不断。
慕朝游死后不久,王道容也开始不吃不喝,他身体日复一日地虚弱下来,终于有一日中了风寒,一病不起,仅仅在她去世三个月后便追随而去,撒手人寰。死后,慕砥遵循慕朝游的遗嘱,并未将两人合葬,只分葬在同一处山坡。
坟前渐渐长出两棵松树,经年累月之下,松树相依相生,竟长到了一起,倒蟠弯曲,浓阴如盖。
当日闭眼的刹那,王道容仿佛听到一个熟悉的,苍老的嗓音。
“山川流转,日月变幻,唯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而人力微薄,不过朝生暮死,一夕之间。”
“今日看他富贵,权势在握,明日便要大祸临头,来去空空。”
“人世百年,能厮守这三十年,你也应该满足。”
那嗓音轻轻叹息,“何苦再执着呢。”
王道容缓缓睁开眼,望向面前的老人,大梦初醒,梦中已是百年身,“师父。”他谦恭说。
那老头儿头发花白,个子矮小,拄着个拐杖劝他,“我这番话想必你深有体会,人世无常,只争朝夕,你又何苦执着。”
他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久到几乎已经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的疆域。
他记不起,慕朝游到底是与陈恺终成眷属,还是已经跳水自尽,亦或者他的确与慕朝游厮守半生,而慕朝游死前却仍不愿与他约定来世。
但他似乎有记忆,他死之后,尸身被送到建康,魂魄则被许仙翁带走。他是死在中原?还是病死在淮南?记不清了。
王道容静了一刹,面对许仙翁难道吐露了自己的真心,“容只是,不明白。”
“难道我与她当真无一个圆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