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仙翁道:“禅门讲一个恒河沙数三千世界,你当知晓她并非此界中人。”

王道容:“弟子曾为她卜卦,瞧不出她命数变化。”

许仙翁叹道:“那正是因为她非我辈中人,若非那日机缘巧合,天象变化,也不会将她误打误撞缘来至此。一抹游魂恰巧聚阴阳二气而凝成实形,似真非真,似幻非幻,那神仙血也是由来于此。三千世界,风物不同,各人观念不一,于你,于她不过都是一段孽缘。”

“她既非我辈中人,你强求亦是无用。”

慕朝游的确曾经借“梦境”向他透露过异世界的事,王道容缄默良久,轻声说:“若弟子非要执着呢?”

许仙翁:“凤奴,你还记得我当初是如何教你,天如何而长?地如何长久?我送你这一场场大梦,你仍然不能放下吗?”

王道容道:“天地之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也,故能长生。”

许仙翁颔首,“天地能够长久,是因为天地不为自己生存而自然运行,因此有道的圣人遇事谦退无争,反而能在众人之中领先、将自己置于度外,反而能保全自身生存。”

“弟子无法放手。”

“无私才能成其私。姑且放手一试,你也瞧见慕娘子所受的委屈与艰辛,放她海阔天空,是为了她而放手,而非为了放下自己的执着而放手。”

这一次,王道容沉默更久,就到仿佛地老天荒,魂魄也灰飞虚无,而许仙翁一直耐心等待。

他这个弟子生来早慧,有慧根,却没仙骨。

他这个年纪早已看开了人事,鲜少插手他人命格,若非不忍见弟子沦落到这个地步,也不会破天荒地留他魂魄。

过了很久很久,王道容才问:“弟子该怎么做?”

“做你该做的,放下执念,入轮回,投胎去。”

“宇宙寥廓,世界虽不一,生死轮回却为一体。她一抹游魂恰巧聚阴阳二气而凝成实形,有朝一日会回归本来,或许要待她死后,或许又逢下一次天象变化,会更早。你与慕娘子也算有缘,若你时时持仁爱之心,常行善事,勤勉修行,下一次轮回转世,未尝不能有再见的机会。而父母子女亲缘本天定,若你功德具足,或许当真还能再续前缘,成就你另一番圆满。”

王道容站起身,躬身行了一礼,“弟子明白,弟子受教。”

慕朝游是被地铁的播报音吵醒的。

车门开启的一刹那,人们如繁忙的工蚁一般潮水涌入。

车厢里的冷气打得太足,令她睁开眼的刹那,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入目是人们身上穿着的一片鲜亮的色彩。

大面积的,鲜艳的颜色撞入眼球,令大脑昏昏沉沉还没及时清醒的她,感到一阵怪异的陌生。

她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她梦到了自己穿越到了一个叫南国的异世界,还认识了个叫王道容的世家子,生下了个叫阿砥的女儿。

这梦境太过真实,真实到这一刻她竟分辨不出现实和梦境的疆界,更不要说梦境后半段她好像一直在坠入更深层次的梦境?

她不是身穿吗?怎么又好好地坐在地铁里?

想到这里,慕朝游忙捋起袖口,手臂光洁白皙,并无任何疤痕旧伤。

想到梦境,想到王道容,又想到阿砥,想到这一切人和事,慕朝游怔了半天,心口如压了一块重石,疼痛是如此刻骨铭心,竟令她喘不过气来。

接下来的路程,慕朝游心里一直惦念着那些古怪的梦境,地铁到站,她跟随人流下了车,走在人潮中,依然感觉到一股深入骨髓的悲伤与孤寂。

她神思恍惚,走路像在发飘,难道真是加班加出了幻觉?加出精神病来了?她要不要周末去挂个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