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殿内瞬间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谢大人不是已经停职了吗?”

“竟还要他重新理政?”

众人议论声方起,偏殿另一侧,一道声音蓦地响起

“谢大人此前受查之事,确有疑点,但尚无确凿证据。现如今陛下病重,国事当急,谢大人复职,确实不失为稳妥之策。”

说话之人是左都御史,语调平稳,仿佛仅是在陈述事实。

沈伯山瞥了对方一眼,眼神微冷。左都御史一向亲近荣德王,并非出于忠心,而是出于“嫡长子当立”的旧思想。荣德王是昭元帝的嫡长子,血统最正,名分最稳。在左都御史这些老臣眼里,靖安王纵然战功赫赫,终究是贵妃之子。

吏部尚书随即出列,拱手缓声道:“科举舞弊案尚未定论,此事或有误会。如今陛下病重,谢大人若暂代政务,实乃社稷之幸。”

荣德王闻言,勾起唇角:“两位大人所言极是。既然查无实据,谢丞相本就无罪。如今朝局动荡,正是用人之际,谢丞相素来忠心耿耿,理政多年,熟稔国事。此时复职,方能保大晏之稳。”

偏殿内众人脸色各异。

有人抬袖掩去笑意,显然对此早有预料;也有人眉头紧锁,似是忧虑不已。更有人目光闪烁,默不作声地扫视四周,仿佛在权衡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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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荣德王和谢天石一派离去,一个宫人进来偏殿告知沈伯山,有人在外面求见。沈伯山随宫人走出偏殿,便瞥见立在走廊尽头的沈昱川。

沈伯山快步走过去,脸色不太好看:“你怎么还在宫里?”

沈昱川耸了耸肩:“宫门关了,谁都走不了。”

沈伯山皱眉:“那你昨晚待在哪儿?有没有……遇到什么人?”

沈昱川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无奈:“荣德王让我去他宫里住,我没敢去。”

沈伯山闻言,脸色顿时一变:“……你见到他了?”

沈昱川微微点头,声音压得更低:“我觉得不妥,便找了个值房,和几位小黄门待一块,聊了会儿闲天,感觉还安全点。”

沈伯山盯着他看了片刻,眉头缓缓松开,神色虽凝重,眼底却流露出几分安慰:“……做得好。接下来,别再轻举妄动。宫里不安全。”

沈昱川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父亲,宫里……到底出什么事了?”

沈伯山迟疑了一下,似在权衡。

沈昱川又道:“您不告诉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岂不是更危险?您跟我说了,咱们还能一块想办法。”

沈伯山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叹了口气:“……陛下晕倒了。”

“什么?”沈昱川一愣。

“现下没有诏书。”沈伯山压低声音,眉心紧蹙,“荣德王却让礼部筹备立储大典。如今把你扣在宫里,分明是……想逼我就范。”

沈昱川神色一沉。

“父亲,您不会真的……犹豫了吧?”

沈伯山苦笑了一声,声音里透着一丝疲惫:“我确实不知如何是好。”

“……我死了无所谓。”他叹道,语气中满是无奈,“忠君而亡,倒也算是无愧圣恩。可川儿……你还年轻。”

“父亲,您不能犹豫。”沈昱川沉声打断。

“永安侯府一直是靖安王的支持者,旁人心知肚明。若您帮了荣德王上位,陛下若醒来,咱们就是叛党。”他声音更低了些,带着一丝冷意:“即便陛下醒不过来,荣德王若真登基……父亲,您觉得他真的会放心我们侯府?”

沈昱川缓缓吐出几个字:“兔死狗烹,过河拆桥。荣德王用得着侯府的时候,自然会好言好语,可一旦他坐稳了那个位置……他会容得下靖安王的旧部?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