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雷声,我睡过头了,竟才听见!”茹姨似有些焦急,“夫人还好吗?她睡得熟吗?”

看来卫疏星畏惧雷雨天气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贺玉舟又道:“她睡熟了,您也歇着吧,不必担心。”

“那我便放心了,侯爷也快歇下吧。”

贺玉舟自是睡不着,下颚的触觉不对,简直是挥之不去。

他起身喝了口冷茶,又用帕子浸了冷水,多往下颚擦了几次,才觉得胸中的浮躁慢慢散去些许。

雷声弱是弱了,却终究没有彻底歇止,听这雨声,雨不知要下到何时。

贺玉舟缄默地静坐片刻,才重新躺到妻子身侧。

又一道极远的雷声传来,他看向卫疏星微皱的眉心,再度展臂,拥她入怀。

*

整夜的冬雨,翌日清晨,兰苑四处的地面皆结了一层冰壳,人踩上去,稍有不慎就要滑倒。仆人们赶紧将雪铲了,冰壳也敲碎铲走。

卫疏星一夜好眠,晨起后精力充沛,半分都不迷糊,连气色,都比头一日红润了二三分。

望着身侧空落落的床铺,她难免想起新婚夜独守空房的事,低声问道:“贺玉舟他……昨夜歇在哪里?”

锦绣守在屋里,抱着布娃娃卫小星玩:“姑爷陪小姐一起歇的呀。早晨我进来看你醒没醒,你还被姑爷紧紧抱在怀里呢!”

啊!

被、被贺玉舟紧紧抱着?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卫疏星大为错愕,于迷茫间想起昨晚恐怖的雷声。

除了雷声,她竟什么都想不起来。这是幼时留下的梦靥,每逢雷声隆隆的时分,她便会吓得六神无主,神思恍惚。

既然贺玉舟抱着他睡,他们这算不算……和好了?

那个人嘴上不说,行动倒很实干嘛!

卫疏星钻进被窝里,捧着脸,毛毛虫似的裹着棉被打滚,心尖上有喜悦缓缓蔓延。

这样也行,总比那些嘴上说得天花乱坠,却不付诸行动的臭男人要好。

可她仍想与贺玉舟再说一说昨天的不愉快,总归要将芥蒂全消了。

卫疏星从被窝探出头:“锦绣,好姐姐,你别玩娃娃了,去喊他来,我和他一起吃早饭。”

“小姐太贪睡!侯爷早就用过早饭了,人在书房里忙,不叫人打扰。”锦绣拆了卫小星的“麻花辫”,重新开始编。

也罢,那就先吃饭吧。

天边旭日已升,纵然清晨寒意凛冽,但若烧了炭盆,倒不算太冷。

早饭设在兰苑的观景亭中,对着朝阳进食倒很惬意,金玉羹、玉露团、梅花汤饼,全是卫疏星心仪的吃食。

晨晖斜斜笼进来,熏得人身上暖融融的,卫疏星嫌这饭吃得不够热闹,随手指了几个丫鬟婆子陪自己说话。

说笑声就这样在兰苑炸开,比风过枝摇的竹叶尖还要闹腾。

卫疏星与丫鬟婆子们从崔州聊到裕京,自她养的白鹦鹉,说至太后膝头的那只狸花猫。

她天生就是细细柔柔的嗓子,有人觉得这比黄莺还娇,有人却嫌她刻意做作,不爱听她讲话。不过她毕竟是卫家的千金、贺府的侯夫人,再不爱听,也得忍着。

茹姨给手炉换了两块热碳,交予卫疏星:“昨晚真是好大的雷声,小姐吓着没有?”

唇畔的笑意一顿,卫疏星颈项稍偏,却极有底气地答:“我哪里就那么小的胆子了?”

“听小姐这意思,是不曾吓着?”茹姨笑眯眯地问。

卫疏星哼道:“不就是打雷?只有小孩子才会怕,茹姨,你别小瞧我……啊!夫、夫君?!”

八角亭外,有人悄无声息而立。

一袭深蓝色衣裳,腰负宝剑,身姿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