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某人三两句话,提起“狸奴”,辛泽近来总是尤为敏感。碰巧有天过路庭园,又碰巧被他撞见折子里痛斥这主儿正晒太阳,宫里蛇多,夜磨子便少,猫不捉鼠,自然是闲得肥肥胖胖。畜生不通世故,哪晓得自己正处风口浪尖之上呢?那狸花儿团子可会逗人,有丫鬟偷扫残羹冷炙,从膳房捎来喂它,它却不先朵颐,而是四爪朝天,向上翻出一截儿肚皮来,喵喵叫着,痴缠撒娇一把好手,哈欠打得懒意洋洋。
嘁,一点儿不像。
辛泽腹诽,挑了眉头上前,开口问道:“嗳、你,同本尊讲讲,这玩意儿要怎么养才好?”
小丫鬟先闻其声,后见其人,骇得窜起身来,再一回头,猫也跑没了影子,“回尊上,狸儿好养,只需备食、备水……”
他想听的倒也不是这个。
辛泽摇了摇头,又问:“常言道‘猫乃奸臣,易主而事’,这狸奴既有佞心,又何以真心相待?”
丫鬟闻言大惊失色,忙答:“尊上!尊上莫怪,狸儿很乖,千依百顺犹不为过,留在宫中食能饱腹,怎会易主?区区养物,又何谈佞心啊!”
“好,好一个千依百顺……你讲讲,怎样来教他‘千依百顺’?”
“这……”丫鬟被他问了一愣,迟疑道:“常伴又或、勤加……爱抚?”
辛泽呵呵一笑,转身扬长而去,口中念念有词,连道“有理有理”。
周朝云要被辛泽烦死了。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家伙原来这么能缠人?堂堂一介魔尊,平日里除了寻花问柳,好像就真没什么别的事儿可干了,一天天不是扯他去养心殿,就是屁颠屁颠跑来长鸾殿闹他,好不容易捱到辛泽滚蛋,也不等周朝云匀出口气,又有内侍奉命往他床头插百合花,新鲜的,一大捧,一天一换,常换常新。
他搞不懂,闻着都想吐。
侍人都说魔尊宠他,得亏他听不着,听了更想吐。
辛泽又搞什么把戏周朝云并不好奇,他性子够硬,能顶回去的憋屈绝不白白受着,那花儿开得甚好,只可惜随了辛泽的味道,旁人眼中看似以礼传情的,传到周朝云身上倒更像羞辱,他忍不了,也不太想忍,侍人来换他就撵,侍人换了他就扔,便是当着辛泽的面也照扔不误。
他身子恢复得不错,打死辛泽虽然够呛,摔摔东西的力气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