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人又说,这叫恃宠而骄。
周朝云想吐。
几次将花摔到辛泽脸上以后,辛泽倒是没说什么,周朝云的贴身丫鬟先吓没了胆子,她拉周朝云说小话,又常哄他,教他寄人篱下,还是不要太耍性子了。
周朝云听了只摇头,下次还扔。
闹脾气这事儿,一回尚可称情趣,两回还能叫仗势,三回四回可就得算不识抬举了,众人忧心或怵目,多少还是替周朝云捏了一把汗的,要知道帝王之爱最轻贱,权位再高,仰仗再甚,也不过转瞬即逝那一指韶华罢了,浮云流水、美人迟暮,江山都易改,又何以情爱谈隽永呢?
下人已经掰着指头在算周朝云被主子扫地出门的日子了。
唉。
侍人还说,这叫身在福中不知福哩。
“又这么凶?”
辛泽进门,先吃了周朝云一记帛枕。
他面无愠色,甩手将枕头扔回周朝云腿上,周朝云抱着黑毛团子缩了缩脚,蹙眉拧身露给他小半个后脑勺儿,显然对辛泽其人不是很待见。贴身丫鬟请过了安,叮叮当当收起碗碟,矮身退出长鸾殿外,板门轻扣时,世界蓦然沉寂下来。
天儿暖和了,周朝云只着一层罗纱,稍显轻薄。
他现在可有力气防人了,杀伤力不大却是很能给人添堵,辛泽本不愿过多招惹周朝云,免得为他坏了自己一天好心情,每次都想着看看算了、看完便走,可他远看嫌不够,近看更眼馋,看着看着就看到了周朝云床边儿去……
要摸不摸的,稍显手痒。
周朝云如有预感,扭头便往床里侧钻,他拽过一旁散乱的被子挡在自己身上,发丝堆结,堪堪遮住了小衣底下那一片若隐若现的肩,辛泽不以为意,甚至有点儿想笑,一探身便瞧得见周朝云轻轻扑簌着的眼睫。
嗯……
不耍痴的时候,还是很鲜灵的嘛。
他从不矫饰自己对周朝云这身皮囊的欣赏,抛开性格不谈,便说这脸、这身子,都可谓是处处朝他心坎儿里长的。倘或两人只限点头之交,他也不是耐不住心痒,可周朝云如今就在他眼前……
这都不上手?辛泽实在不甘心。
曾经是不甘心的。
以往他连走马观花的兴致都吝啬,好东西匆匆看过一遍,到底也是要拆吃入腹的,就好比他赏舞是为了扒衣服,赏春是为了肏屁股,眼里瞧的终归比不上手里攥的,爽在身上才能叫爽,脑袋里的,那叫意淫。
俗不可耐有什么错?
僧人都能还俗,求仙问道也永远离不开俗之一字,说到底都是女娲捏出来的土疙瘩,谁又比谁干净多少,人仁风雅?作秀罢了。
没人脚不沾泥。
可世上就是有这样一种莲,是会让人又想亵玩,又想远观的。
他很难讲得清周朝云到底算是道素菜还是荤菜,说荤又太素,说素又太荤,他香艳得太过清淡,所以不腻不柴,无论什么时候拿来品味都很适口,喉润时想抿,喉涩时想含,像盅百尝不腻的梅子酒,入口是酸,回口还甘。
只做祭酒,也留得住满室醇香吧。
他头一回觉得就这样看着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好。
周朝云不动,辛泽也没急着动他,白日里鲜有万籁俱寂,春莺赶在他前头开嗓,啁啾唱出一声啼来,明知周朝云听不见,辛泽还是紧跟着开了口,“外头天色不错。”
他扒拉周朝云一下,“听人道鸟儿都爱晒太阳,你想不想出去玩儿?”
周朝云拧肩摆开他手,大有同辛泽死犟到底的架势,辛泽还不死心,伸手再戳两下,周朝云干脆动都不动,裹着被子装死了。
“天老爷,真冤呐!我可没逼你,你要不出去,我可就在这儿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