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圃两旁一众臣工女眷纷纷起身,分立两侧,对着中间拜下。

内侍高举华盖,仪仗煊赫威扬。景瑄帝阔步踏入,目不斜视,似有不悦,皇后与太子紧跟其后,亦是神色凝重。

帝后走至上首方,向太后行过礼,便就席入坐。

薛南星多少听说过一些十一年前那场腥风血雨的夺嫡之争,当年勤王斩慎王,囚太子,平宁南,诛杀叛党余孽近万人,朝野上下至今仍是谈及色变,人人自危。

她忍不住好奇,这样一个杀伐果决的帝王会是什么样子。

薛南星掀起眼帘悄悄去看,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位面容极其清俊的中年男子,眉目朗朗如日月入怀,出乎意料的温润,甚至有几分说不上的亲切。一旁的魏皇后穿着云霞纹饰的紫衣,容颜极是明艳,灼若芙蕖,一双凤眼微微上扬,顾盼间有种仿佛有辉光自她体内透出,真正的容光照人。

太子则是十四五岁模样,稚气未褪,朝上首三人鞠了一礼,便一脸愠色地入了席。

众人齐声呼过万岁,也就正式开宴了。

菜肴一道道上,由各内侍宫婢分发,分量适当,琳琅满目。

一时笙歌起,苑中露台之上,几名歌女吟唱,宛转悠扬,细听曲词,皆是应时节的雅调。

席中不断有人越众而出,执杯对帝后、太后祝酒。酒过三巡,太后去了女眷席叙话,只留帝后二人同坐上首。

景瑄帝适才的怒气渐渐消散,这才将目光投向坐席下。

“未晚……”景瑄帝懒懒抬手,问道:“这位就是你在奏疏中提到的,破获望月楼一案的仵作?”

陆乘渊起身绕出小几,拱手揖道:“回陛下,正是。”

薛南星亦应声而起,朝景瑄帝俯身跪拜,“草民程耿星,拜见皇上。”

景瑄帝点了点头,又道:“抬起头来,给朕看看。”

第57章 毒发“你前日如何救我,今日再做一次……

景瑄帝点了点头,又道:“抬起头来,容朕看看。”

薛南星沉默了一下,缓缓抬起头。

暮间阴阳交割,辨不清景瑄帝的神色,只知道他凝眸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好半晌后,才又点了点头,“清致端秀,倒不像个仵作。”

言及此,他稍稍一顿,又道:“‘耿耿星河欲曙天’,名字也不错。可曾考取功名?”

薛南星恭敬地行了一揖,拜道:“回皇上,草民才疏学浅,读的最多无非《洗冤集录》,至于四书五经,皆是一知半解,实非科举登第之才,心中惭愧。”

实则,若非过不了户部那关,只怕她当年真会尝试考取功名。

景瑄帝温和一笑,“无功名也不要紧。既然立了功,理应有赏。说吧,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这一问倒真把薛南星难倒了。

一来她实在不需要什么身外物,似乎除了为死去的亲人沉冤便别无他求。二来今日乃皇室家宴,她本就是外人、是下人,若是往大了求是不知轻重不分尊卑,往小了求又是驳了圣上的颜面。

踌躇间,只听得席间一人越众而出,“皇上,耿星兄在京城漂泊无依,此前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皇侄斗胆,愿为他在京中求得一宅。”

此话一出,众人齐齐看向凌皓。

薛南星心头一紧,宅子?

“臭小子……”琝王气得脸都要绿了。

凌皓却全然不顾,又嘟囔一句,“若是能在城东,离琝王府近一些便再好不过了。”

景瑄帝闻言,敛眸问道:“宅子?你可知道如今城东一处民居,其价值几何?”

“这……”凌皓一噎,他一个不谙世事的世子,别说宅子了,他连去烟柳巷吃一顿花酒要花费多少都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