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家河没想到二老去找庄如萱。
沉默之后,手指钻进掌心:“对不起,我确实过不下去了。”
“谁要听你说对不起啊?”赵雪琴心疼死儿子了,“你现在在哪儿呢?我跟你爸过去,咱回家。”
文洪光也忍不住插嘴:“你看看你找的什么媳妇,还敢动手打你老子,真是反了她,没一点女人样!花那么多钱就娶这么一个夜叉老婆!”
“行了吧,要不是你这性子招人烦,人家能这样啊?”
“我”文洪光说不过,瞪圆了眼睛,“我都这样了,还怨我?”
文家河听着父母吵嘴。
恍惚中,好像又回到了带严正港回家的那一日。
他们不接受一切安排外的存在,赶走严正港,互相埋怨,说到最后还是拿他开刀,逼他做选择。
这么多年自己的婚姻一地鸡毛,文家河念着女儿小,没提过一句。
如今走到这一步,他也是真的不想再懦弱下去。
“妈,你别管我在哪了,我不会回去的。”
“家河”
“我的人生已经做了太多错误。最艰难的一次,我甚至想过跳桥自杀。”这种事对他来说,跟家常便饭一样,只是他从不说。
“我是因为沁一才撑着活下去,不想我的女儿无依无靠,孤苦伶仃。”文家河指甲扎进肉里,浑然不觉,声线无比平静,“这条荆棘路我踩着碎玻璃一步一步走过来,鲜血淋漓,痛不欲生,几乎要了我半条命。我现在不想再考虑你们跟庄如萱高不高兴,就想带我女儿好好活下去,让她健康、高兴,不行吗?不可以吗?”
“你在外头流浪,孩子能健康高兴?”赵雪琴哽咽,“家河啊,我跟你爸确实逼你做了不少你不愿意干的事,其他都是错的,唯独结婚没错。”
文家河苦笑:“你说的对,结婚没错。错的是我不该妥协,不该找错人,低头认命。”
“你这孩子怎么说不听?”赵雪琴手机被文洪光抢过去,大发雷霆,“我告诉你文家河,你出去跟男人乱搞怎么都行,我跟你妈那时候就说过不认你,跟你断绝来往,这话我今天还得说第二次!你走可以,别把沁一带坏了,她是我们老文家的种”
文家河打断他,眼神冷淡地说,“我女儿只跟着我,别人谁也不跟。她不是老文家的种,她是我的孩子,我的命。”
多年前他因懦弱,将自己置身于刀山火海之中。
如今重来二回,怎么可能再重蹈覆辙?
指甲在掌心扎出一串血痕,十指连心的疼。
半天松开手,他咬紧牙关,说:“爸,照您说的,往后就别认我了。跟男人乱搞的同性恋文家河也好,没本事、没出息的沁一爸爸也行,随便。儿子不孝,往后不能堂前尽忠,二老一切安康,就当那时候我从楼上掉下来摔死了吧,这世上再无文洪光的儿子,保重。”
电话挂断。
他站在夜风下,半晌抱着脑袋蹲下去,肺烂心梗。
严正港的红旗压根就没开回去。
他跟林雁已经闹僵,不想回和平大道,也没法回,见了面只会更尴尬。
才跟文家河黏糊一会,这么多年没见,他心里头终归还是惦记。于是车子在外头绕了一大圈,到天黑又偷偷摸摸做贼一样绕回来,停在心之声楼前头,想看看文家河的房间有没有亮灯,昔日的小记者在干什么。
远远看见文家河面色惨白,像打电话。
关掉车灯,停在两米之外,静静看他。
这个距离已经很危险,文家河稍微抬下头,就能看到他又回来了。
可他没有抬头,也没东张西望。
这种电话已经耗费掉他所有心力,夜色美不美他都不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