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介绍的姑娘结了个婚,生了个小孩。你说我幸福吗?肯定幸福,毕竟自己想干的事儿都干了;但你要说我特别幸福,那也未必,老婆给家里娶的,孩子也是为了传宗接代生的,一样样非我本意,说白了我就是个工具,死活摆脱不了被控制的命运,所以我幸福什么,我只想走得越远越好,远离该死的使命。”
文家河第一次见严正港,就觉得他身上有种高干子弟的劲儿。
那种不羁放纵又蔑视一切的傲,不是谁都有的。是比天还高的背景,更是无比丰厚的家世与顶级资源浇灌,才能出来这么一个子弟,儿严正港几样全是,所以他拽,他屌,是因为他有这个资本,扎扎实实的狂。
文家河在火车上读的严正港,雷厉风行,律界楚霸王,压根没有他打不赢的案子。
小报上的严正港,风流博学,从古至今,历史知识信手拈来,一条条大事件倒背如流,仿佛如数家珍。却也花丛不少,绯闻频出,什么美人都有一腿,压根不干净。
这样一个律师名家,为了给他出一口恶气,不惜兵法百出,把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文家河结合全方位言谈,真是感慨颇丰。
听严正港讲自家一切,他只有一个念头:“老师,您比我想象的要立体多了。”
严正港哈哈大笑:“要不说哪行哪业都怕你们记者。夸人‘立体’,这么刁钻的词,也亏你想出来。”
文家河谦虚地说:“因为我觉得确实如此。在书面上了解到的您只是片面,见了真人,临场观摩到一举一动,我才发现您并非书上写的那么俗气。游龙人间,风云手攥,那些写稿子的人把您形容的太单一了,他们没能捕捉到真正的严律什么样。”
“真正的我。”严正港被这词吸引,念了一遍,“真正的我什么样,嗯?讲给我听听。”
他打小在北京大院儿里长起来,身上有种痞气又根正苗红的“邪”。
两句话一出,文家河被问的面颊发红,“我还没摸索透,可能多待几天就清楚了。”
“听你这意思是不想走。”严正港问。
“嗯。”文家河捧着缸子也喝了口水,“您不走,我也多待几天。”
他背着父母跑来狗山,已经把二老惹生气。
回去了,文洪光肯定揪着他让他去银行上班,那多没劲。
文家河采访任务完了,看严正港没事,不由多问:“严老师,您现在开心吗?”
“开心。”严正港说,“开心是一个中性命题,就看个人怎么定义。我现在有吃有穿,还健健康康的活着,当然开心。可开心如果和自由画等号,那我一定是痛苦的人。而且不是痛苦,是非常痛苦,并且无解,只能干熬,就像被送进监狱,你能看见天,你也只能看见天。”
律师的辩证思维都这么强?
还是说,只有严正港如此。
文家河看着严正港用的那只牡丹缸子,这种花型很老,至少能追溯到60年代的那一批人。可他觉得严正港拿在手里却非常合适,没有一点违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