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连行李都没有,来到狗山这种地方。
大半夜还没等到严老师,被人蒙汗药捂口鼻,差点扔井里去
文家河心里委屈,也不知怎么就吸鼻子,难受地啜泣起来。
来的时候一意孤行,这会想想,真是后悔。
严正港的人物专访什么时候不能写?
他就不应该来这地方。
十四
文家河当然是不敢当着严正港面儿哭,怕他笑话自己,也害怕把他吵醒。
寂寞的黑夜里,严正港听着背后跟小猫儿闹腾似的抽泣,余光瞧见小记者揉脸蛋儿,忍不住叹了口气。
非亲非故,不该他管。
可毕竟才二十,都不知道大学毕业没有,跟他一个三十一的老油子哪能比?
文家河在被窝里哭了半天,迷迷糊糊,怎么都睡不着。
真后悔明天要不要回去,严正港翻过身,大掌落在他脸上:“甭哭,眼泪咸,你脸上破了皮儿,流上去更疼。”
他的手掌很宽,也很大。
干干燥燥,还温热,手指上残留着香皂味儿,很独特,也很清爽。
就这么一下下给小记者揉脸蛋,不知觉间,文家河就睡着了。
“文记者,小文儿?”严正港叫了两声,没人答应。
抬头一看那小孩脸蛋红彤彤的,半截脸埋在被子里睡得正香,严正港咧嘴,挺想笑。
“真他妈是小孩儿,哭鼻子这么好哄。”
夜里太凉,他怕文家河冷,往他方向挪了挪。
而后紧贴文家河后背,沉沉睡去,一觉到天亮。
严正港说第二天能见到罪魁祸首,文家河大早起被捞起来参加欢迎会。果不其然,离老远就见到了鼻青脸肿的马大炮。
而在他身边站着的,则是那个带他不停绕圈的小矮子李龙。
身上的伤没好利索,寒风一吹脸都是疼的。
文家河看见那两人直往后躲,昨夜杀人未遂,李龙和马大炮面面相觑,对文家河也很忌惮,怕他告密。
吴建国跟大家说了几句,把严正港带到中间:“各位乡亲,这就是咱们的大恩人,老严,严老师。李雄在外头做了一辈子英雄。如今没能告老还乡,还是这位兄弟把他的遗体带回来,才叫李雄落叶归了根。来,大家拍手,让老严讲两句。”
这群畜生人前装的五人,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各个鼓掌欢迎,淳朴民风。
严正港笑道:“各位父老乡亲,我在城里教书,也算是李雄的一个哥们吧。他死如泰山,这辈子做了许多贡献,是个值得大家敬佩的好人、好兵。这次把李兄弟的遗骸带回来,除了帮他了结心愿,我还有一件事要做。”
他看吴建国,“吴老哥,敢问狗山这些乡亲谁是六根手指头?李雄带了一笔遗产,特意让我交给这么一个人。”
昨夜吴建国便听他说了一嘴,李雄遗产不少,却没想是专门给李龙。
一行人看向那矮矬子,李龙也没想到有这等好事落在自己身上,急忙站出来:“我!我就是!”
“他是李雄的弟弟。”吴建国说,“他们哥俩爹妈没了,李雄当年去外头当兵,李龙便在老家守着田和老屋,就等他哥哥回来。没想到这一别,就再也见不到人。”
文家河看着那矮矬子,欲言又止。
严正港看出李龙和马大炮心怀不轨,也猜到这便是昨晚想害文记者的人。
按下文家河,跟李龙说:“既然你是李雄的弟弟,那就跟我走吧。我把东西一并给你,也算完成任务。”
其他人知道凑不上热闹,四下而散。
李龙跟在严正港身后,摸不清他的来头,也不敢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