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文家河捏了捏女儿的脸蛋,“喜欢音乐,家里买了个早教机,里面下了好多首歌。小时候就是这样,音乐一响就跟着晃,特好玩。”
“真好。”严正港看文沁一,越看越稀罕,“你瞧这小小人儿,不爱说话,这一举一动倒是往人心窝子里戳,真招人疼。”
文家河听他夸女儿,低头一脸慈爱,长睫毛垂在下方,嘴角微微上扬。
严正港看着他这副模样,一时失了神。
总觉得文家河还是那个20岁的毛头小子,笑起来温温柔柔,这么多年一点都没变样。
“港哥。”文家河抬头,瞧见严正港注视着他,心口一拧,“怎么了?”
严正港猝不及防,却又不忍心撒谎。
林雁不在,书房便是二人的安全巢穴,无风撼动。
他凝望文家河半晌,一种难说的心绪涌上头顶。
那是无人能知的岁月,那是艰苦中对真相的执着与热血,更是青山瓦房中清明雨落的惺惺相惜,倾诉衷肠。
往日的一幕幕从眼前一夜慢速翻过。
严正港一肚子话往嗓子眼涌,到最后,也只是笑了一下:“十五年,没想到都过去这么久了。”
音乐声停了,怀里的沁一也停下。
怔怔地望着水壶方向,不再律动。
文家河隔空看着严正港,突然之间,眼泪成行:“港哥,整整十五年,我够对得起你了。”
分开之后他有无数个机会找到严正港,和他再续前缘,可他知道自己不能。
他爱的男人,有家庭,有妻子,还有儿子。这在一个高干家庭中已经是最好的模样,严正港用了那么长时间才跟他分割清楚,文家河怎么忍心再搞砸他的苦心经营?自己跟父母断了,港哥也没好到哪儿去,严忠守从林雁那儿知道真相一病不起,差点没要了命,他是昭礼和卓立的父亲,更是严忠守的儿子,严家的长子,老将军的长孙,不得不顾全大局,为所有人考虑。
天塌下来,他严正港顶。
真出了什么事儿第一个往前上,谁都能活,就他不能。
这样的身份关系,让严正港能真正描红四个字去跟他赌世俗,那根本都不用想。
绝对不可能。
对坐而望,文家河泪流满面,严正港同样鼻子酸胀。
两人都成了家有了孩子,如今这岁数就该顺天命,追安定,又有谁能再不顾一切的折腾?
茶水又响,严正港坐不住,关火去了。
文家河手背抹掉眼泪,捏捏闺女的小手心,逗她玩:“今天在幼儿园吃饱没有?肚子饿不饿啊?”
沁一跟爸爸有话能讲,也是很慢很慢,重复文家河的话:“在幼儿园吃饱了,肚子不饿。”
“明天礼拜六不上学,爸爸还说把你的小铺盖拿回来洗一洗呢,也给忘了。”女儿的东西还在家里,庄如萱跟刘杨在房子里苟且,文家河也不拿了,嫌脏。
“明天吧。”他跟沁一商量,“爸爸给你买新被子,新枕头,行不行?”
沁一重复他讲话,“给宝宝买新被子新枕头,行。”
小丫头自闭症,思考问题的方式就是如此,需要重复一遍这句话,才能理解其中意思。
严正港看着父女俩,很不是滋味。
一段好婚姻能够养人,文家河如今这副瘦骨嶙峋的样,一阵风都能把他刮折,足可证他过得多么糟心。
保姆做好饭,上来喊人。
文家河抱起来沁一:“港哥,昨天给你添麻烦了,我和沁一就不在你家吃,先行告别。”
“你不在这吃,在哪吃?”严正港面色严肃,“房子都让人家抢了,天气这么冷,带着孩子上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