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还不怎么信任。

许浮霜播放了一首轻缓的音乐,微笑着说道:“江小姐,我的专业能力和保密程度足够让你放心。可以想象一下,这里是一片虚无,一个陌生的环境。你什么人也不认识,什么也不清楚,你可以把我当做一个倾听者,将你内心烦扰的事情说出,说不定我们能够找到让你走出来的方法。”许浮霜把沙漏倒转,任何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执念,执念的深了,忘不掉,放不下。就成了疾,病疾便需医了。

年轻女人闭上眼睛,缓缓述说:“以前有一些不好的事情,让我头疼。有的时候,我想去遗忘,可是它偏偏在脑子里生根发芽,一点点侵蚀着我。越发的,它成为了我的一个梦魇,挥之不去。后来,我找到了一个平衡点.....知道吗?人都是野兽,各不相同的野兽,只是冠冕堂皇的人皮披了太久,不愿承认。一朝猝不及防被剥了皮,扔进浑浊不堪的水里,是很难接受的。比如说我,拼命挣扎,试图上岸,可是不行,就要绝望的时候。突然发现,水里还有一只一模一样的生物,看着他,似乎这脏臭不堪的水潭没那么难待了。可是令人心惊,另一只生物并不想与我待在水潭,他一直想要上岸,我恐惧着,明明是同样的生物,为什么他不愿意接受我呢?这是我摇摇欲坠的平衡点,很多年我一直试图用其他方法代替,可是不行。”

156旧时梦

“我猜另外一只生物,是个男人。”

江意夕点头。

“为情所困?”

“是也不是。”

江意夕不愿再对这个第一次接触的心理医生多言,两个人如果要建立长期的医患关系,也不急于一时。

心理治疗,倾听远大于疏导。

剩下的半个小时,江意夕一个字也没提,只是听着音乐浅寐。直到时间到了,她起身:“许医生,下次我会再预约的。”

临出门前,她顿了脚步问道:“对了,之前于医生开得药,你这也能开具吧。”

江意夕有两味药,一个同在水潭里的人,却不属于她。另一个是倾听了她八年负面情绪的心理医生,在与她发生关系后的三个月自杀。

许浮霜点头:“当然。”

这几年来江意夕不断增剧的药物,代表她日益严重的心理疾病。

之前的病历资料显示:创伤后应激障碍......

可这样一个内心已经崩塌溃烂的人,是怎么还能维持表面的高贵知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