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哭声、裴心瑶的哭喊，都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棉花，模糊不清。

他快步踏出了宫门，想快点前往济善堂。

这一刻，他的心里慌乱如麻。

刚刚白术说，我已经不在济善堂了，

可是……我能去哪儿呢？

十年来，我从边境一路走回京城，不过就是为了再见故人一面。

京城有我所有的亲人、朋友……

所以，京城是我的家，

我最后的归宿。

顾淮序的脚步猛然顿住，慌乱顿时爬满整个身躯。

“不，不可能……”

他攥紧手指，拼命否定着自己。

“天月，你等等我好不好……”

那枚碎掉的玉佩依旧被他紧紧地攥在手里。

此刻他再也来不及思考其他，只能机械的，朝外冲去。

可他刚冲出宫门，便听见了街上的人在小心议论着什么：

“听说了吗？摘星楼顶上掉下来个人，好像是个讨饭的姑娘，手里还攥着袋桂花酥呢……”

顾淮序的脚步猛地顿住，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07

摘星楼是京城最高的楼，当年我最喜欢来这里玩闹。

那个时候，我总觉得站在楼顶能摸到天际的云，

也能看见千里之外的风光。

我也曾经问过他，我说：

“顾淮序，等我们成亲的时候，我们来这里看一晚上星星怎么样？”

他的眉眼就像是春山暖日，任由我拉着，

走过摘星楼的每一个角落。

顾淮序赶到时，楼下已经围了一圈人。

我躺在楼门口的台阶下，身体已经凉透，地上还留着几缕褐色的血迹，

不远处，是散落了一地的桂花酥渣。

有的混着泥土，有的被踩碎，

但是大部分，被野狗吃掉了。

夕阳下，顾淮序看着我的脸，迟迟不敢触碰。

那脸上疤痕横生，像是被蜈蚣爬过。

“天月……”

顾淮序的眼泪滚落了下来，滴在我的脸颊上。

他颤抖着伸出手，

对着我的发丝，抚摸了一遍又一遍，

就像是，

想要把这十年来的所有遗憾全都补上。

很久很久之后，他将我抱了起来。

那一瞬间，顾淮序发现我的身体轻的离奇，

肩胛骨落在他的胳膊上，咯的生疼。

“天月……”

他哽咽着，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我来了……你醒来看看我啊……”

我没有给他反应。

他抱着我，

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

街上的行人自动给他让开了一条路。

济善堂的总管站在一旁，手里拿着一张纸，犹豫着不知道自己要不要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