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我爸就叼着烟推开门,把一对春联丢给我:“浆糊贴上。”看起来也是年关下,他竟也心情很好的没有骂。我贴了那对子,想着给小芸送点吃的,就出了门。我去时她正好不在,我给她发了条消息,就又折回了家。一推开门,就看见院内爸妈互相谩骂着厮打在一起,两人骂的一句比一句难听,见我回来了还要连我一起骂着,我拎着东西直接关上了门,坐在门外的塑料折叠凳子上,静静等着两个人打完骂完哭完忏悔完,各自分开一个出门一个躺床上抹泪。我正等着,手机上就收到了小芸的信息:“看你家灯还不亮,你要不要来我这边陪陪我。你放在我门口的东西我都看见了,都特别新鲜呢,你来了咱们趁着年三十吃了吧。”我立马推门进去,把东西放在灶台上:“爸妈,我走了,晚上不回来,有事,这是吃的。”也没顾上听两人回复我什么,我就已经出了门。梁小芸早给了我门禁卡,我刷了进去,路上又捎上了两瓶饮料,上楼敲门时,小芸正在拌饺子馅,香油和酱油的味道从厨房里飘散出来,她双手沾着水,手腕还有没洗净的油点子,在围裙上抹了抹水渍,给我开门后的第一刻就是环住了我的脖子,她比我还高大半个头,一下子几乎把我包进温暖的臂弯里,她右手还拎着刚解下来的围裙,我就听见她的声音:“将近两天没见到你了,我有点想你了呢。”我回身反手把门带上:“这就想我了呀。”进了屋,厚实的铁门一下子把屋外所有的寒冷隔离,室内的暖气一下子就能把人烘出汗来。我正脱着外套,她就回厨房把馅端了出来:“妈妈每年都会包,我也是刚跟她学的呢,你闻闻咸淡。”“好香,你这学的手艺也好着呢。”我说。那时候外面天已经黑透了,小城里没有烟花禁令,从这里的阳台窗户往下看,能瞧见底下群聚的土墙里,有小孩拿着烟花棒在巷子里追逐奔跑,也能看见远处有心急的已经放上了大烟花,在天空上绽放,即使是关上窗户也能听见这不多见的热闹。我俩没买什么烟火,其实我也不记得当时电视上吵吵闹闹的是演的什么,最后留在我记忆里的,也就是梁小芸沾了面粉的双手,手下捏出的一个个圆圆胖胖的饺子我包的大多是长半圆弧型的,和她的放在一个篦子上一下就能分出来,我们包了很久,“战果”就是后来我们两一起吃了半正月的饺子,后来也实在是不愿再看见那种馅了。那天饺子正下了锅,我端着碗正看着沸腾的锅点凉水,她进了厨房,正开柜子找着调料,耳边全是煤气灶燃烧的、锅子滚着水的声音。她站了起来,突然说:“我家里缺一个做饭的长工,包吃住的,工资另算,你要不要来做我这个工?”她抓着我的手,轻轻摩挲着上面没什么知觉的茧子,另一只手还拎着醋瓶子。“你知道的,我做饭也就是勉强能吃的水平……”我一下子没看明白这话背后的意思,她轻轻拉了拉我的手,又补充:“来吧,上次我病了你来给我做过,我觉得很好吃的,我很喜欢,你来了也能陪我写作业,看看习题什么的。和你在外面打工一样的。”我又往刚刚沸腾的锅里洒了点凉水,沸水滚着饺子瞬间安静下来,我想,她对我真好,是难以复制的在意和用心,在热气熏蒸之下交握的两只手有点发烫,我想我的心会一样热泪盈眶。最后我还是答应了她,正好手里有攒下的一点钱,够了这次的学费和学杂费。看着二月过半,我也没要这第一个月的工钱。
现在我每天傍晚放学后回家看看,收拾一些杂乱的房子,一直到半夜小芸收拾了所有东西准备睡下,我才又回去,继续看着一如既往的爸妈,不过我终于短暂的得到了逃离原本生活的机会,不用在知根知底的老板手下打工,偶尔听他似是怜悯似是感叹的话语,不用在难得的休息日被爸妈吵架的声音烦恼,也不用再管四周邻居似有似无的嫌弃和暗骂。春日的小城连空气都弥漫着花草生长的气味,偶尔我因为部分原因没能去上学,也会提前留好饭菜,小芸却不只是在她的住处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