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是个精瘦的汉子,嫌我脏,挥着鞭子赶我:
「去去去,哪来的叫花子,别弄脏了我的车!」
我掏出那半块凤凰簪,抵在他喉咙上:
「去京城,这簪子给你。」
车夫的眼睛直了
这凤凰簪是御赐之物,簪头的红宝石,鸽血红,成色极好,能换十座宅子。
他咽了口唾沫,手忙脚乱地扶我上车:
「姑娘……不,贵人,您请,您请。」
马车驶离时,我回头望了一眼。
那片火海已经变成了灰烬,在雨水中冒着白烟。
像极了我和顾钦之间,早就该烧成灰的情分。
4
路上,车夫见我沉默,便与我闲聊。
从京城风土人情聊到了苏家。
「说起那个苏家实在是太惨了,老国公被赐死,苏家子弟流放的流放,充军的充军,连刚满月的小少爷,都被扔进了天牢,听说没过几天就……」
他没再说下去,但我知道他想说什么。
那是我唯一的弟弟,苏明。
我离开家时他还在襁褓里,粉雕玉琢的,会抓着我的手指笑。
我的手猛地攥紧,指甲嵌进掌心,血珠滴在车板上,很快晕开。
「那新帝呢?」我声音沙哑地问,像被砂纸磨过。
「新帝?」车夫啐了口唾沫。
「宠着林贵妃呢!听说为了她,连镇国公府都改成琉璃宫了,里面的柱子都包着金箔!啧啧,那排场,比皇后还大!」
「林贵妃的哥哥还当了京营总兵。」
车夫继续说,「听说就是他揭发苏老国公谋逆的。现在京里的兵权,大半都在林家手里。」
林菀青的哥哥,林温暄。
我想起他曾来东宫给林菀青送东西,看我的眼神像看一块绊脚石,充满了不屑和算计。
原来如此。
林家早就计划好了 先借联姻拉拢苏家,助顾钦登基。
再诬陷苏家谋逆,夺其兵权。
三年前,他们假装安排刺客行刺,让我去引开追兵。
只是为了除掉我这个太子妃,让林菀青上位。
而顾钦,从头到尾都是帮凶。
他踩着苏家的尸骨,坐上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马车到京城外时,我让车夫停在破庙里。
我用凤凰簪换了身干净的粗布衣服,又用锅底灰把脸涂得脏兮兮的
我不能让顾钦太早认出我。
我要等,等一个最好的时机,给他们致命一击。
破庙里有个瞎眼的老乞丐,蜷缩在角落。
我进去时,他突然抬起头,浑浊的眼睛对着我:
「是……是小姐的脚步声?」
是祥伯,当年苏家的门房。
父亲待他如家人,他的眼睛,是为了保护我弟弟,被林温暄的人打瞎的。
「祥伯。」
我喊了一声,声音哽咽。
他摸索着抓住我的手,老泪纵横:
「小姐,您可回来了!老天有眼啊!苏家有救了!」
我眼泪掉了下来,滚烫地砸在他手上:
「祥伯,我回来了。」
「小姐,您不知道,这三年我们有多难。」
祥伯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