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对上他眼睛,纪云眼睛很大,是圆形的,眼角往下垂,眉毛往上挑,中间落了一块空白,显得干净又温良,与他性格也像。
祝言仁从鼻尖开始像是被燎了似的,红到了脸上,他倒并不是不好意思,只是面皮太薄:“可等消息就等于是认命。”
外面又嚎了一嗓子,祝言仁已经习惯这里的人不讲人话了。只是往外看了一眼,没看出大概,便收回眼来。小赵随着祝言仁的眼睛一起收过来,也脱了鞋上床,越过纪云到了床里,他又滚了一圈,离纪云与祝言仁更进了一点。
两个人一起去看他,纪云手上松了些,祝言仁便将身子抬了起来:“不行,我可不能不吃饭,我去外面找些来。”他从怀里挑出一张银票,给了纪云,留了些散碎钱:“这儿住的都是些不服管的兵痞,有的是不听他话的,我走远一点买些吃的来就行了。”他胸有成竹地将门掩上,出门去了。
小赵与纪云都没料到他会带着这些钱出来,眼睛都看直了。
过了不多久,木板门就被祝言仁敲响了。那声音简直如同贺岁的礼花,充满了喜悦。小赵小跑着甩着胳膊上去给他开门。
祝言仁抱着肚子进来,从怀里掏出一只小衫。等摊开了,纪云才发现那就是他从身上脱下来的,那小衫上放了几张黄色的饼,祝言仁兴致勃勃给摊开,朝他们一挥手:“吃吧!”
纪云先把钱塞进他的怀里碰上了他有些冰凉的胸口:“你在哪脱的衣裳?天这么冷,照顾好自己。”他意料祝言仁也不会好好答应,便不等他回答,拾起饼子只咬了第一口,门“咣当”一响,小赵狠狠地打了个颤。祝言仁看了小赵一眼,将纪云与小赵嘴里的饼一一拽下来,铺上小衫,往被子里面塞,一边问:“谁啊!”
“哎哟!大白天还锁门呐!”高燮阳嗓门很高,很是刺耳,说得却是人话且还带一些上海味道,祝言仁看了纪云一眼便确定了是他一直好奇的那位人物高燮阳。
28、安有完卵
纪云穿上鞋子,去开了门,谦和地一笑:“高旅长,找我们有事?”
门一打开,高燮阳觉得眼前一亮,他被方敬山安排在这村子里,已经艰苦奋斗许久。原来方旅自己拉旗子,势力好时,他还经常去上海看一看,拜访一下方敬山。现在方投了日本,局势紧张起来,他恐怕凭自己的名声与本事,恐怕一出村子就得吃了有志人士的枪子。他爱惜生命,于是窝在村里,已经把山味嚼烂了,看见纪云,他的眼神直了。
对于前长官最近钟爱的兔子,他有所耳闻。原来在方公馆应该也是瞥见过。从没机会仔细看。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真是干爽又漂亮。
他嘿嘿得要笑,喜悦已经从胸腔扩散至眼角。被喜悦一撑,他的眼角里,映出了祝言仁。那一瞬间,他看见了光,啊,不对,是天使。他告诉自己,一定是那些天王口里说的天使。在看见赵士程,好看,他想,却因为顺序在了祝言仁后头,有些索然无味。
早知道方敬山喜欢在家里养些兔子当副官,他也见过,被那富丽堂皇的宅子一衬,就好比是大红铁盆子里的双喜红鸳鸯,点睛之笔!实在是点睛之笔!他以为那盆子必须得是红的,那鸳鸯才是好。没想到那鸳鸯出来红盆子,进了铁架子,也还是俊!在柴火房里也是点睛之笔,实在是点睛之笔!
他颤抖着嘿嘿的笑,激动的搓着手。在他们三个面前似乎很适合说几句冠冕堂皇地好话,如果能再说上一点能让他们佩服且引得他们恭维自己两句,那便是天大的好。
他搜肠刮肚,依旧没想出一句配与他们说得话来,于是便开始沮丧了。他突然冷静下来,一言不发地走了。
接近下午的时候,有人来给他们送了次饭,三只硬的硌牙的饼,一点水。等那人走了,祝言仁把东西全丢进了一只木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