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向来没什么男子踏足,便是有,也常是给自家夫人作陪,每每瞧着没什么耐心,这样瞧得仔细,还似乎有些兴趣的人实在是少见。

掌柜的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位与店面有些格格不入的男子,原瞧着这人布料并不出色,想是拿不出多少钱,刚想摆摆手打发了他,却又总觉得眼前的人气质并不简单。于是沉吟一番,走到了另外一边台后,“您往这边来吧。”

那头的交谈仍在继续,那青年随口又东拉西扯了些无关紧要的,见郑婉神色认真,才下定决心,语重心长道:“我虽未去过军营,家中却也有亲眷在那地界当差,这里头的事多少知道些。眼下咱们这定北营里统共有三位要紧的官家,其中两位说话最好使的你大约也知道些,正是前些年才调来的朝廷重臣之子,文家的那两位双生子。”

郑婉眼底并无意外,只是若有所思地点头,应声道:“这两位我的确听说过,说这文家二位少爷自出生之日得道士卜运,原是上天降下来给咱们南宋的祥召,生于忠臣勇将之家,是助我朝气韵而来。故而圣上也一直器重得很,只是不想竟短短几年间调来了这样的要职。”

青年闻言,略一垂眸,盖住了眼底略有些晦暗的苦笑,并未应声。

郑婉瞧他一眼,目光平静地扯开了话头,“那这第三位,又是何许人也?”

青年回神,又道:“第三位便是圣上近些年刚提拔上来的寒门将军。贺将军,贺瞻。”

遥遥的晚灯被清风吹举起几分,铺落下一片氤氲的光影,与剔透的玉石混成细碎的彩光。

沈烈把玩着一支成色最好的晚棠步摇,目光略一抬,落到郑婉扇后若隐若现的一张脸上。

她向来清亮的眼睛掠过一丝极淡的波澜,转瞬间便不见了踪迹,“这位...我倒是所知不详。”

那抹波澜未被旁人察觉,却被柜台前懒懒观望的青年尽收眼底。

他抬指,轻轻碰了一下步摇粼粼生光的吊坠,掩住了微深的眸光。

第0095章 “但我,瞧着不爽。”

“你不知也属正常,”青年不意外地点头,“这位是实打实地靠着自己的本事,一步步自前线小兵杀上来的。近年咱们南宋与周遭小国小仗不断,也大都是多亏了这位贺将军出生入死,守城破局。”

青年又俯身,凑到郑婉耳侧,“定北营里兵卒众多,圣上眼见事务繁忙,于是将贺将军也调了过来助管事宜。只是文家公子与这位贺小将军并不十分投缘,手底下的兵部也逐渐分成了两派。你若当真去参军,为兄劝你,莫要图这一时名气,做那文家双子手底下的兵。不妨就去贺将军麾下,虽说仗多事烦,大约要多吃许多苦头,却也好过去做什么丧良心的事。”

“丧良心的事?!”郑婉立时一脸惊疑。

沈烈一边瞧着掌柜摆出来的饰样,一边懒懒听着,听见她这陡然装过了的一嗓子,不由得挑唇一笑,随手一指角落里陈设小心的一对青玉清荷耳坠,“那个,劳烦。”

“你且小心些!”青年猛地直起身子,机警地张望一番,确定下四周无人注目,这才呼了口气。

他警告性地看了郑婉一眼,才继续道:“你也知道咱们这地界多少年没打过场大仗了,虽说圣上吩咐文家公子来守疆,也下了大力气招兵买马,但实际上的日子,不可谓不清闲。这两位自打来了咱们北头,也未曾怎么于军营之事上上心,反倒是日日寻欢作乐。”

他话声一顿,叹道:“这话我即便只是说出口,也是觉得丧天良。我听我那亲眷隐晦地提过一回,说这两位终日里无事,越发想寻些刺激,这几日竟直接在北头城墙边上砌了个狼场,不知从哪寻来一堆野狼养着,日日搜罗无家可归的乞丐扔进去喂狼。这些损阴德的事他们平日里只为看个乐子,也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