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自己动手,全是支使手底下的人在办,就连我那亲戚,也被派去做过几次。”
他有些无奈地摇头,“我看小兄弟你也是个心有抱负之人,还是不要平白绞进了那里头,终日手沾无辜之债,不得脱身。”
街边灯廊虚影来回摇晃,衬得郑婉目光有些深,她略微一垂眼,遮住了眼底的神色。
少年随口叹了一声:“今日多亏了兄台这一番嘱托,才让人看清里面的许多事。小弟我一定铭记在心。”
青年本是长吁短叹着点头,见郑婉敛了神色,抱拳欲离,忽然想起什么,连忙急着拉住他,“哎,等等。”
郑婉不明所以,“兄台有何事吩咐。”
“我这才想起来,”青年一拍脑瓜,“前段日子东南匪患不宁,派了几波人过去仍是焦灼之势,圣上索性吩咐了贺将军领兵去当地平匪了,还不知何时能回来。”
郑婉一顿,“这样...”
“方才同你所言,我也只知道这些了,如今贺将军不在,下头的这些校尉百夫长们,究竟谁是谁的人,我也打听不来,”青年摇头,索性拉起郑婉的手,安慰性地一拍,“眼下朝廷正是放开了要募集兵马,我看你们参军也不必急于一时,再过上两日,等贺将军回来了也是一样,二位兄弟眼下可有落脚之处啊?”
他聊了这会子,眼下也是觉得亲近,于是关切地问了一句住处。
正巧沈烈也从首饰店里慢悠悠出来了,身后跟着点头哈腰一脸喜色的掌柜。
他下意识抬头看过去。
沈烈这会儿倒正眼看着他,目光却是与他递过去的眼神一错,正正好落在他仍热切拉着少年的手上。
说了这会子话,手还是拉得挺紧。
沈烈神色冷淡,倒也没做什么,只是停了脚,静静盯着他。
青年莫名觉得浑身难受。
这人的目光说不出有什么不对劲,只是那么淡淡地落下来,却不知为何让人感到一种全身再也不受控制,只想用最快的速度逃开的毛骨悚然之感。
青年下意识一个激灵,条件反射般收回了手。
几乎是同一时间,沈烈漫不经心地挪开了眼,随手将掌柜递过来的东西拿起,平声道了句谢。
一切又风平浪静,仿佛刚刚凛冽的凉意不过是旁人一时的错觉。
短短一瞬发生的事,青年却莫名有种难以言说的后怕。
他有些怔然地盯着面色如常的沈烈,迟迟不语。
郑婉察觉到势头有些不对劲,不动声色地往前一步,挡在了两人中间,自然笑道:“这日来得匆忙,还未来得及,兄台既是本地人,可有合适的旅店给我们介绍一番?”
青年回过了神,方才沈烈的眼神却仍迟迟不散,如现眼前。
他陡然犹如被一桶凉水浇了个透,彻底清醒了过来。
沈烈的气质,委实并不寻常,他方才眼神中的警告性看似转瞬即逝,其实细细想来,根本并非常人可比。
便是退一万步说,他们二人当真是如这小兄弟所言,只是普通人意欲投奔军营。
但他与这二人说来不过是萍水相逢之人,底细尚且不察,着实不该像方才一般一股脑地将所有事都吐了出来。
他本不是这样爱聊闲天的人,只是莫名其妙被这面前的少年拐着,七零八碎的,不知不觉间竟险些将家底儿也一并抖露出去了。
若当真是有心之人有意打听,这一通哇啦哇啦下来,莫说是他,他妻女以及九族亲眷,只怕性命皆是岌岌可危了。
再一抬眼,青年的眼神早已巨变,连带着看郑婉的眼神也古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