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也会这么紧张一个人。

原来她的温柔不是消失了，只是再也不属于他了。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生生剜掉一块，疼得他几乎窒息。

霍疏野咳出一口血沫，混着雨水溅在冰冷的地面上，像一朵迅速凋零的花。

程云水终于抬眼，目光扫过他时，平静得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程沐阳，我们走。”

她扶着程沐阳往楼道走，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

霍疏野看着他们交叠的背影，看着程沐阳将大半重量压在她身上，看着她回头时眼里只有程沐阳的伤，终于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像被全世界抛弃的困兽。

雨还在下，浇透了他的身体，却浇不灭心底那片烧得他体无完肤的悔恨。

第18章

防盗门被撞开时带起一阵冷风，程云水扶着程沐阳跌跌撞撞地进屋，反手甩上门的力道大得震落了门楣上的积灰。

“坐下。”

她把人摁在沙发上，转身去翻医药箱，声音里还带着未散的哭腔：

“跟你说过别硬碰硬，霍疏野那疯子下手没轻没重……”

医药箱摔在茶几上，碘伏和棉签滚出来。

程云水蹲下身抓药棉的动作太急，指尖被铝箔包装划破，渗出血珠也没察觉。

程沐阳垂眸看着她发红的眼眶，突然笑了。

“笑什么笑？”

程云水抬头瞪他，棉签蘸着碘伏往他破皮的指关节上怼：

“疼死你才好！”

碘伏渗进伤口的刺痛传来，程沐阳却没躲，任由她带着气性的动作落在自己身上。

她的头发还湿着，几缕贴在颈间，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海藻，鼻尖红红的，多了几分鲜活的韧劲。

“姐。”

他忽然开口，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

“干嘛？”

程云水正撕开纱布，闻言手下一顿。

“你刚才跑过来的时候，像只护崽的母狮。”

程云水的耳根腾地红了，抬手就往他脑门上拍：

“胡说八道什么！”

掌心落下的地方温热，是他额角未散的体温。

程沐阳没躲，反而微微仰头，视线顺着她绷紧的下颌线往上爬，落在她沾着水汽的睫毛上。

灯光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像他藏了多年的心事，密密麻麻的，终于在这一刻破土而出。

“姐，你好美。”

程云水的动作猛地僵住。

药棉从指尖滑落，滚到沙发底下。

空气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还有窗外未歇的雨声，敲打着玻璃，也敲打着她骤然加速的心跳。

她猛地站起身，后退半步撞在茶几边缘，疼得嘶了一声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程沐阳，你是不是被打傻了？”

她想去捡药棉，手腕却被攥住。

程沐阳的掌心滚烫，带着伤处的血温，烫得她像被火燎过。

他仰头看她，眼底的光亮得惊人，那里面翻涌着的，是她从未读懂过的汹涌。

“我没傻。”

他一字一顿，指尖收得更紧：

“姐，我想娶你。”

“你疯了！”

程云水用力想甩开他的手，声音都变了调：

“我们是姐弟！”

“我们不是亲的。”

程沐阳的声音很稳，像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我是你们收养的，我早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