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她吧。”
程星河的声音带着蛊惑:“我们会有全新的生活。”
霍疏野点头,指尖却悄悄攥紧了玻璃杯。
可日子越往前推,程云水的痕迹就越清晰。
他在深夜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时总会先看向第二层。
那里曾永远放着程云水为他准备的醒酒汤。
他穿上定制西装时,会下意识摸向袖口,想起她总在他出门前,踮脚替他系好袖扣,发丝扫过他的颈窝,带着淡淡的皂角香。
程星河为他熨衬衫时,他突然暴怒地扯过衣服:
“熨烫线歪了。”
程星河委屈地红了眼,他却转身冲进浴室,将冷水狠狠浇在脸上。
镜子里的男人眼窝深陷。
霍疏野捂住嘴,剧烈的咳嗽声撞在瓷砖上,震出空洞的回响。
他低头看向手腕上的烟疤,已经结了层褐色的痂。
不知从何时起,他开始自残。
这是他找到的唯一能让自己清醒的方式,疼痛能暂时压下心脏被啃噬的钝痛。
“疏野?”
程星河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
“你没事吧?”
霍疏野迅速用浴巾裹住手臂,扯出一个冷漠的笑:
“马上出来。”
第二天去看教堂时,阳光正好。
程星河穿着白色蕾丝裙站在彩绘玻璃下,回头对他笑:
“你看,像不像天使?”
霍疏野的目光却落在她脚边的台阶上。
去年冬天,程云水在这里摔过一跤,膝盖磕出好大一块青,却还爬起来对他傻笑:
“你看我像不像只笨企鹅?”
“嗯。”
他扯了扯领带,将涌到喉咙口的苦闷咽下去。
婚庆公司的人在旁边记录细节,语气里满是艳羡:
“霍总对程小姐真是上心,连桌布的蕾丝花纹都要亲自挑。”
程星河依偎进他怀里,声音软糯:
“他一直都对我很好。”
霍疏野低头,吻落在她发顶。
鼻腔里钻进的却是程云水常用的那款洗发水味。
回到家时,佣人正在收拾客房。
程星河指着一个纸箱:“这些旧东西扔了吧,占地方。”
霍疏野的目光骤然凝固。
纸箱里露出半截灰色毛线。
是程云水织了一半的围巾,针脚歪歪扭扭。
“留着。”
他的声音突然发紧:
“放进储藏室。”
程星河的脸色僵了僵,随即又笑开:
“好,都听你的。”
夜深人静时,霍疏野独自钻进储藏室。
纸箱里除了那半截围巾,还有程云水的笔记本,上面记着他的喜好:
咖啡要加三块方糖,衬衫袖口要扣到最紧,讨厌香菜和韭菜……
甚至还有一页写着:
“今天疏野多看了我一眼,开心。”
钢笔的字迹被泪水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