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

他们好像还是第一次,露出对不起我的眼神来。

大概我真正走了,他们才终于想起了我的好。

想起我如何给沈昱洲抓阄,按照系统教我的,教沈昱洲做决策。

如何陪在爹娘膝边,心疼他们的头疾和腿伤。

如何让他们,一步步走到从前想都不敢想的日子里。

再是现在,一朝落回尘泥。

沈昭云和那状元郎,也在流放之内。

我过去时,他们死死盯着我,眸底是藏不住的嫉恨和不甘。

可这一辈子,他们再无翻身的可能。

我最后,再看了眼沈昱洲。

我们隔着几步远的距离,无声对视。

良久,我听到他嘶哑的痛苦不堪的声音:

「对不起。

「是哥哥……辜负了你。」

我事到如今,对他已不剩下兄妹之情。

要说恨,或许也是谈不上了的。

我实在也没什么好跟他说的。

想了想,也只说了一句:

「到了那边,就好好生活吧。

「过去的,都过去了。」

沈昱洲通红了眼。

他面容颤动着,好一会,才艰涩不堪再开口:

「是我自己,咎由自取的今天。

「从前……从前我是真的想,当个好官的。

「后来一时鬼迷心窍。

「为权势做了第一件错事,留下了把柄在太后手里。

「为了掩饰一桩错事,就再做了第二桩,第三桩。

「再后来,再后来……就回不了头了。」

他声线渐渐哑到听不清,再是一滴眼泪倏然滑落。

这是我记忆里,第一次见到他掉眼泪。

我别开头,眼底有些疼,不愿再看他。

他的声音,只剩下无尽的悔恨:

「是我……忘掉了来时的路,忘了初心。

「让你失望了,白白辜负了你。

「阿芙,真是对不起……对不起。」

风吹进眼底,我的视线有些模糊。

第22章

我十六岁及笄,与魏长青再办了一场婚礼。

十里红妆,万人空巷。

连陛下也亲临了将军府。

彼时魏长青已取代前太后的那位侄儿徐大将军。

因多年军功赫赫,被陛下封为骠骑大将军,位列武将之首位。

隔年秋末时分,我生下了一个女儿。

魏长青心疼我生产辛苦。

身躯魁梧的大汉,在我产后靠在我床边直掉眼泪。

哽咽说这辈子就要这一个孩子。

我哭笑不得。

女儿百日宴时,我忽然收到了一封书信,来自千里外的岭南。

是沈昱洲的笔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