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医闻言并无多的反应,只默默颔首,预备退下时,李寻凌心想他近来因着逐川的事多少有些郁结,既然御医来了,不如让他给自己开些有利平心静气的药物。

御医听罢仔细给他把了脉,只说王爷暂不需要药物调理,只要短期内禁欲养生即可。李寻凌听得心虚,不敢言语,只叫他退下。

逐川所在的别苑见到御医就将他迎进去,逐川已褪去外衫裸出上身,腰侧小臂上还有几道此前王爷被他骑得受不住,在他身上留下的抓痕。

搭脉施针开药,只是这回御医搭他的手腕时多问了一句:“贵客可是心中郁结,最近时有闷闷不乐,心焦心慌?”

逐川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反问:“心情会影响我体内毒素?”

“现毒素还未完全清除,若情绪激动,心情郁闷,会导致毒素蔓延更快,易伤及内里,难以挽回。”

这话听来有些古怪,此前御医并未提及要修心养性不可激动作为医嘱,前两回针灸也都说恢复良好余毒将尽,甚至还提过几回后续只用药也能顺利恢复。

逐川并未回应,御医接着又问:“所以贵客近来可有情绪波动?”

前几日还被王爷气得骑到人腰上又哭又射的家伙,此刻哪怕脱了上衣趴在床上被扎针也肩背端正,宽肩窄腰颇为养眼,懒散横他一眼,气定神闲:

“并无。”

御医未有言语,施过针开了药就离去。逐川起来穿上衣裳,告知仆从自己要午睡,不许任何人打搅,关好门后熟练地从窗户翻出,飞檐走壁躲开侍卫眼线,飞身奔到御医宅邸。

御医宅邸为治病方便,离王府很近,宅邸门口门童正蜷在门槛酣睡,若知道御医马上要回来,断不可能如此放纵。

果然在屋脊隐蔽处蹲守半晌,唯一的大道,哪怕要去其他店铺也该经过,没有见到御医踪影。

他察觉到不太对劲。

细细想来,宫廷中首屈一指的御医专被皇上派去南方照顾江南王,此事在坊间流传很广,都说皇上兄弟情深,反而是江南王不成器,无所作为,好龙阳养男宠。

可他观察过,御医时常入府,两三天就要为王爷诊脉,如此频率,府中空房众多却在府外另设宅邸。且王爷虽瘦弱娇气,但于他看来只是基础薄弱,并非值得日日求医问药的重症,是否真需要三天两头搭脉问诊也值得怀疑。

先皇子嗣繁盛,育有十三位皇子,八位公主,现除却众人皆知的废物江南王,一子不留,或夭折或病故或谋反,公主或远去和亲,或皈依佛门。

都说新皇顺位登基,上任两年治国有方,宽厚仁慈,博学多识……当真如此?

他放心不下。

现在他心中,李寻凌不是什么荒淫无度的江南王,他只是一个要人时刻护在身边的小病秧子。

李寻凌斜躺在榻上,面前摆着刚送来的一株青葡萄,还挂着水珠。天初显热意,旁立了两个小丫鬟扇扇子。白玉蜷在他脚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按摩王爷足腕,又攀上小腿,玉肌凝霜雪,仿佛一旦用力就要留下红痕,白玉爱不释手,干脆将脸贴上去,侧头亲吻王爷小腿。

青禾坐在榻上,双膝充当王爷枕席,以手替人梳开发结,黑发穿过指间如流水淙淙,气氛安宁舒缓。此时青禾却随手屏退了丫鬟,屋中仅剩他们三人。

“王爷怎的不与那可怜人说清原委,好让他及时悔改,尽早逃命去。”

“不可妄议天家秘辛。”

青禾听罢不敢再开口,李寻凌反而慢悠悠说起逐川:“那人出生高贵,未见过人间腌臜事,又自幼习武读书,多的是英雄救美拔刀相助的君子侠义,本王若道出原委,岂不是要被他救离火海?”

室内无声,青禾白玉面面相觑,不敢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