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
怀尔德猛然惊醒。
他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
时钟在这个时代,比起计时功能更像是个复古装饰品滴滴答答,走过了一个格子。
他睡了五分钟,却像是做了五年的梦。
怀尔德迅速整理好领口,又看了看镜子,确认脸上没有被发丝压出来的痕迹。长腿一蹬,办公椅一转,再抬起头来,又是干练精明的那个他。
“请进。”他朗声道。
助理走进来,汇报工作。他眼下挂着浓浓的黑眼圈,全靠咖啡提神。饶是如此,这家他曾热爱的工作室,也已走到了穷途末路。
“向合作方确认了,会面照常进行。”助理说。这是工作室先前谈好的预期合作。最后一个。
若能谈拢,就能迅速拿到一笔回笼资金,填补可怕的财政赤字。
这或许是工作室的最后一个机会。
怀尔德颔首。助理有些犹豫地看着他,“老板,还有半个小时,您要不先睡一会?”
怀尔德看了他一眼,觉得助理看上去更需要休息。
“没事。”怀尔德说,“你去吃饭吧。”
助理走后,怀尔德掏出镜子。
镜子里的面容憔悴苍白,粉底遮掩下,仍隐隐可见浓重的眼袋,平常含情脉脉的眼睛半垂着,眼里满是血丝。
怀尔德卸了妆,拆开头发。
干燥缺水的皮肤状态极差,毛孔粗糙,满脸疲态,黑眼圈浓浓地晕满眼眶,嘴唇泛起扎嘴的死皮,橘色长发凌乱干枯地堆下来。只有那双雪青色的眼睛,倔强地固守着几分灵动。
他定定看了自己一会儿,开始化妆。
他的脸白了一个色号,原本的粉底不太合适了,但勉强还能用。化妆品遮掩了他糟糕的脸色,掩去所有疲惫。遮瑕液被重重点在眼底,强行遮盖了超负荷运转的痕迹。画眉,眼妆,再打上彰显气色的腮红和高光。
化妆能保护他的脆弱,伪装他的坚强。
撕嘴皮的时候有点疼,但怀尔德习以为常,掏出小剪子剪掉。唇瓣撕裂了,渗出鲜红的血来,他不为所动,把嘴唇剪得干干净净,血珠染红他的唇,他用指尖徐徐抹开,沾血的唇对镜子露出一个艳丽的笑容。
再涂上一层口红……
镜子里的美人风情万种。
他言笑晏晏,知道怎么才能让自己显得胸有成竹,不露败相,赚取合作方的信任,为自己的公司挣得一分喘息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