雌父想了想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教育片里的雄虫。千篇一律的造型。

他抚摸着那张稿纸,再看看趴在自己膝头的小怀尔德,微微笑起来:“好……雌父帮你转交给雄父。”

“雄父会喜欢吗?”

“……”雌父说,“会的。”

“那!”小怀尔德立刻高兴了,“他会来看我吗?会来抱我吗?”

雌父没有回答,只是把他抱起来,摸他的脑袋,对他笑。

唔,没关系。

小怀尔德想。

据说生日愿望是可以实现的。他可以每年都许,许到雄父来看他呀。

一年复一年,家里从未有过访客。

雌父从不出门,采购都选送货上门。他把自己养在空旷的房子里,与世隔绝地活着。也许家里的空气和家门外的是不一样的吧?

他仿佛不存在于这个星球上,未曾踏入过虫族社会一般。没有朋友,没有亲人,生活中除了照顾孩子,做家务和看看星网之外就没有别的事情也没有时间去做别的。偌大的房子,亲力亲为地打扫就够花时间的了。

后来,怀尔德想,雌父执意要亲自做那些居家机器人完全可以代劳的事情,其实是因为除此之外,他无事可做吧。

小怀尔德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直到有一天,他放学回家,一个雄虫从屋里出来。眉眼冷淡,衣衫齐整,整理领口的动作标准得能进教科书。雄虫与他擦肩而过,他愣了愣,反应很快,以为那是雄父,就叫了一声。

雄虫头也没回地走了。

他去看雌父,平日里温和儒雅的雌虫衣衫不整地倒在床上喘气,一手餍足地抚摸着小腹,听到声音,转头过来,脸上艳若桃李。

“怀尔?……啊,放学了吗。抱歉,今天、还没有做晚餐……”

小怀尔德看着他的雌父像一株得到了阳光浇灌的向日葵,一下子生龙活虎起来,做饭的时候都哼着歌。他帮雌父端菜时,听见雌父瞅着餐桌,低低地叹了口气,但仍是高兴的模样。

他知道雌父在想什么,‘要是雄主留下来吃饭就好了’。

不过今天好不容易见到了雄主,雌父已经够高兴了仅仅如此,便足够雀跃。

怀尔德后来又见了雄父几次。在一双手数得过来的来访次数里,怀尔德碰见的次数,勉强算得上一只手。

雌父拉着他,跟雄父温声慢语地聊天,夸孩子听话懂事。雄父静静瞥了他一眼,听雌父说了没几句,便点点头,挥挥手。怀尔德看见雌父露出一丝掩饰得很好的失落,松手让怀尔德回房间了。

那时,怀尔德忽然意识到,也许在他雌父眼里,他的确是个非常棒的孩子因为他是雄父的孩子。是雌父和雄父命运交集的证据。

他的雌父,是一朵脆弱又执拗的花,有雄主的灌溉和临幸,便能神采奕奕,活力十足。雄父不来,他便一日日地憔悴下去,等到下一次阳光照拂他,他就又活过来似的。

是只为雄主绽放的娇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