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首该有面首的自觉,情事过完便当离开。

贺知煜穿好了衣衫,给公主掖好了被角,温柔在她额上轻轻覆上一吻,于深夜离开了公主府。

他走出去之时,外面守夜的女使只淡淡看了他一眼,连问都没问一声,就让他走了。

孤月朗朗,人心岑寂。

贺知煜默默记下了这个日子,将白日与夜晚的记忆一并悄然封存,放在了心中最重要的锦匣。

只是一切都太快了。

他有些后悔。若是能拖上几日,她那白日里的挑逗和并不走心的诸如“求父皇给你我赐婚”之类的言语,他是否还能多听一些?

可发生了今夜之事,从今往后,他便该是一个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若还想着要听那些话,岂非显得太过不识时务与矫情?

翌日,贺知煜刚去到军营之中,便被齐陌叫走了。

“你昨夜去哪里了?”齐陌压抑着怒气问道。

他本是好奇究竟是哪位贵客在公主府中做客,能让公主抛下他这样身份之人置之不理,却等到了月上树梢都没见人出来。

他被父亲的人寻见,喊回了家,却留了人在公主府外探看,直到夜半才看见竟是贺副将走了出来。

贺知煜看着自己这个无才无德的上司,心中横生怨毒的妒意。自己便是再有本事,再日夜不休,也抵不过对方托生的肚子好。纵使齐陌再草包无用,也能名正言顺与她成亲。

如今他是她的面首了,这事情早晚要传得人尽皆知,他又何必瞒着齐陌?贺知煜冷冷道:“宁音公主府。”

齐陌觉得他的理直气壮十分可笑,冷笑道:“贺知煜,你是那戏园子里的伶人吗?是卖了身的马夫家奴,还是干脆就是百香楼里的男花魁?”

贺知煜面色沉静如微暗的远山:“都不是,是……齐小将军的副将。公主口中的将军。”

齐陌气急,不怒反笑:“我告诉你,你不必这副得意样子,我不在乎。笙笙不过玩乐少女心性,被你哄得撒野几日,成了亲自然便收心了。”

贺知煜勾了勾嘴角,眼中尽是嘲讽:“齐将军如此不在意,又何必一大早便叫我过来?”

齐陌还未见过他如此不恭顺的时候,冷哼一声:“贺知煜,我朝公主养几个面首不算什么稀罕事。只是届时我与她成了亲,定是都要遣散的。只是届时背上了如此声名的你,又当如何自处?”

他凑近了贺知煜:“我记得你那个母亲一直盼着你出人头地吧?”

母亲……贺知煜想到自己那虽是继母却对自己孜孜付出良多,一直对自己寄予厚望的母亲,没有说话。

齐陌见自己的话起了效用,又笑道:“哦,还得感谢你。若不是你亲手射死了那金人的首领为我齐家挣了功名,我还怎么好和皇上提起为我与笙笙赐婚之事?”

贺知煜愣住了,仿若失语。

这世间事可真是可笑,自己的浴血奋战,竟变成了旁人把她揽入怀中的砝码。

他眼中燃起戾色,上前揪住了齐陌的衣领,齐陌被这突如其来的压制吓到了,眼中满是惊慌。

贺知煜比他高出不少,一把将齐陌提了起来,“哐当”一声轻轻松松把他丢到了楠木书架上,架上的书和饰物纷纷掉落,齐陌亦是摔倒在地上。

外面的兵士听见不正常的响动,纷纷跑了进来,恰看见了这一幕,慌忙上前拦住了贺知煜。

齐陌喊道:“贺副将目无军长,枉顾军纪。罚二十军棍!”

贺知煜入伍多年,一路勤奋自持,还从未有过被如此重罚的时候。

他受完罚,回了家中,却发现母亲进京来了:“母亲……你怎么来了?”

“知煜,你这是……”岳夫人看着他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