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连搀带扶的稳住王柘摇摇欲倒的身体:“哎呀,老祖宗,您这是怎么了?”
王柘哪有心思搭理,低喝着推开小太监的胳膊,踉跄往前两步,竖起耳朵想再听听密疏内容,暖阁内却变得一片静谧。
片刻后,传来一阵哐啷啷的摔咂声响,以及天子怒喝:“岂有此理!”
“这帮奸贼逆臣!上疏跟朕哭穷,说百姓多不容易,要朕一免再免赋税,他们呢!竟敢沆瀣一气的欺上瞒下,鱼肉百姓横行乡里!大胆大胆!”
皇帝发泄一通,又唤侍立内侍:“王柘呢!教他来见朕!”
王柘硬着头皮连滚再爬的进了暖阁,在一片瓷盘碗筷狼藉中跪下磕头:“万岁爷,您万万要保重龙体...”
皇帝正没好气,怒冲冲道:“你来的到快!瞧瞧罢,东厂的差事做的是越发的好了!”扬手将密疏砸到王柘跟前,横眉冷眼的盯着他:“要你任东厂提督,替朕监察百官,结果呢!奸官污吏横行!”
王柘颤巍巍打开,从头到尾,一字一字的看下来,见不是私盐一事,这提着的脑袋和心才落到相应位置,敛缩着肩膀,急抹一把额前冷汗,“主子息怒!还请保重龙体,奴婢罪该万死,都是奴婢一时失察,请主子给奴婢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速去查清!”
王柘连连应是,正要起身,又被皇帝叫住:“拟旨让内阁也派个人去,好好肃清下应天官场!”
王柘偷偷窥一眼怒容满脸的皇帝,心内暗忖,皇帝这是对他对东厂乃至整个司礼监都心存芥蒂了...
不敢再有耽误,王柘回到司礼监,掂斤播两的从长计较一番,认为李偃手中攥着把柄,既没上疏皇帝必定有所图,所以修书一封给吴佺,让他们安抚好这个火药桶,不日另有钦差到南京,万万小心应对。
不日信至南京,张祁、吴佺与祝鹤山三人正聚在一处商量对策。
吴佺从随从手里接过信件,便谴人下去,拆了信封,逐一细看。
坐在旁边椅上的张祁与祝鹤山两人见他看完信沉吟半晌不搭腔,心情更加错综复杂,焦急问道:“内相怎么说?”
吴佺将信递给两人:“你们看看。”
两人看完,互视一眼,张祁开口道:“钦差事小,往年也不是没来过,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应付应付就完了,只是这李偃...”说着他看向吴佺,“此人不简单啊,先是从军,后又娶了长公主,这又查到漕船,既不是拿你我的人头去皇上跟前邀功请赏,那他到底想干什么?有什么图谋?”
吴佺冷哼一声:“管他呢,要我说,趁他如今尚在金陵,倒不如,”他以手作刀往脖前一横,“一了百了!”
张祁颇为看不上这匹夫之勇,嗤道:“你这法子听着可行,实际呢,”他转顾祝鹤山,“你说。”
一提起这个,祝鹤山就气愤填膺,忿忿伸出三根手指头:“我花了三万两,请来一帮数一数二的高手都不顶用!”
那天早晨,祝家院墙内二十多个黑衣人尸体并排躺在哪里,属实没把上夜小厮吓死。
“那厮有锦衣卫护驾,”张祁逐一分析弊害,“更有个长公主这尊大佛镇着,那可是圣上亲妹!若是闹大了...你我有几个脑袋可掉?”
吴佺接话道:“那你们说,该怎么办?”
张祁端起盖碗,呷了口茶,“依我说,就约他出来,问问他到底想要什么!”
“那岂不是让这厮牵着鼻子走了?”
“吴老弟,你我早就被人牵鼻子走了,”张祁冷笑道:“我说你们两个,那些东西不掘地三尺藏起来,就白白放在明面上,想不让人拿住都难!”
“谁能想到!”吴佺吹胡子瞪眼:“真他娘的晦气,英明一世反倒落在个黄毛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