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垂眸看了他一眼,将金钵收了回去。

第五天,佛照例来了。

伏?在草堆里七扭八歪地躺了好几天,有如一团没拧好的麻绳,烂巴巴的。

他瘫得不舒坦,对着佛把眼珠子从左转右,眼仁端得四平八稳,直溜溜的。不知这么深奥的一个眼色,佛能否领悟得到。

佛看着他,默然地杵了片刻。

伏?以为佛没领悟。

却见佛弯下腰,一手托起他的头,他的头可沉,但是佛一掌就托得四平八稳。佛将他的整个龙躯都摆顺,直直一条,可惜草屋不够大,只能委屈他多绕两下,但是比先前舒坦多了。

黑龙懒懒地瘫在草里,金色龙睛中露出赞许神色。

第六天,仍是日出之时,佛又来了。

这次佛没有端来一个金钵,而是带了没见过的草药,青幽幽的一团。他把伏?喉咙上敷的草药取走,伏?才知道自己的喉咙还敷着药。

佛将新的草药敷在喉咙上,龙痛得整条都在抽搐,像是草地里一条抽筋的蚯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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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16.万里无云万里天

第七天,伏?似乎可以说话了。

清晨时,佛来了,手里还是那个眼熟的金钵。

伏?躺在草稞子里,脑袋底下没几根儿草,腰上的草却是老高,血往脑袋里倒流了一晚上。

佛在他面前,端着金钵,朝他投来目光。

伏?道:“我不渴。”

他的声音沙哑难听,像是漏了风。

佛把金钵放在一旁,伏?又道:“别走,给我脑袋底下垫点儿草。”

佛打量了他一眼,庞然龙躯在草堆里起起伏伏,忽高忽低,像崎岖不平的墨色山丘。这个草屋足有几个马厩那么大,但还是被这条黑龙塞得满满的,尾巴堆在门口,已经溢出去了。

佛从高处抽出几捆干草,摞在黑龙的大脑袋下,像是垫了一个草包枕头。

伏?脑袋里的血终于流回去了,他靠在草上,金睛惬意地眯了眯,不知在想些什么。只见他徐缓抬眼,直勾勾地盯着佛看,金睛如同宝石,泛着幽邃慑人的光泽。

他凌然发问。

“你于罪渊来去自如,到底是谁?”

“佛。”

“出手救我,有何企图?”

“无。”

无?

伏?当然不信,他打量着佛,却看不出任何端倪。

第八天。

佛还是端着那一金钵,一如往常。

伏?瞥了一眼金钵,道:“天太热了,我不喝这个水。”

佛看着他。

伏?道:“地之北有一山,名为席山,我要喝席山融化的雪水。”

佛转身将水倒在草屋门口,浇养门外生长的千日红,等他端着金钵再进来时,钵中盛满的已是冰凉的雪水。

伏?惊于佛取物的速度,睨了一眼金钵中清澈的水,尝了一口,此水冰凉甘甜,确实来自席山。草莓日难熬,连夜风都是燥热的,伏?的耳旁聒噪,一夜未眠。

第九天清晨,佛照例来了。

伏?睁开眼,习以为常地看向佛,道:“窗户外头趴了一只大蛐蛐,你能把它领过来么,我有悄悄话想跟它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