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回身看了一眼窗前，一只蛐蛐坐在窗框子上，无忧无虑地唱着曲儿。

佛把那只蛐蛐引进空金钵里，又把金钵递与伏?面前。

伏?费劲地垂下他的大脑袋，瞅着钵底的那只蛐蛐儿，当真跟它谈话，只是语气阴恻恻的，“小虫子，唱得这么难听，何必呢？”

说完，他把耳朵凑过去，“哦，嗯，你说不会唱歌，不想活了？”

伏?道：“虫生难免短暂，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说完，他张开血盆大嘴一伸舌头，正要把那只吵他一夜的蛐蛐儿给活吞了，只见金钵往后一撤，速度比他还快，叫他的舌头扑了个空。

伏?差点儿咬着舌头，看向佛，不悦道：“把蛐蛐儿给我。”

佛把金钵盖上，并不回应他的话。

伏?道：“这虫子扰得我难以安眠，本就该死。”

佛不仅不接他的茬，还把蛐蛐儿从金钵里放了出来。

那个蛐蛐儿重获自由，跳来跳去，一下子到伏?的身上，偏是伏?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小蛐蛐儿在他身上乱窜。

第十日，佛又来了。

伏?懒懒地闭着眼，下巴颏搭在草堆上，对佛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佛走到他面前，他也不睁眼，只道：“天天喝水，喝得我要肿起来了，我一肿，你这间脆弱的草屋说不定要塌了。”

佛默然，下一瞬，一股香气从钵中飘来。

伏?掀开眼皮子，看见两个烧饼圆圆地躺在钵里。他没忍住把头扎进金钵里，龙嘴如鳄，刚好探得进去，用牙咬住了一个烧饼。

佛把目光转向挤在草屋里的龙躯，脱落的鳞片有些新生出来了，泛着透亮的光，有些则还残缺着，模糊在血肉里。伏?浑身上下鳞片足有数千，佛却倾下身来，极有耐心地寻着溃烂之处为其上药。

伏?的嘴里叼着烧饼，回首看佛，金睛冷然，眸光微沉，意味不明地盯了许久。

半天，他才将凌厉的眼神一敛，开口道：“普天之下皆我之敌，他们恨我，怨我，渴望杀死我，唯有你要救我，难道指望我会感激……啊！！！！”

伏?的话刚说到一半，忽然整张龙脸狰狞了起来，抽搐着发出一声惨叫，佛刚好碰到他被焚得最惨不忍睹的一块肉上。他这么一叫，还扯伤了喉咙，痛上加痛，不堪忍受。等他缓过来时，已经忘了刚才酝酿好的台词。

第十天的夜里，蛐蛐儿还在草稞子里叫。

伏?忍无可忍，决心今夜就把这蛐蛐儿活吞了。他喉咙里仿着蛐蛐儿的叫声，把蛐蛐儿骗到跟前来，那只蛐蛐儿果然是个憨货，被骗了个正着，一步一步地蹦到他面前，却在离着他的脑袋几尺远的地方不动弹了。

伏?的金色大龙睛瞪着蛐蛐儿的小黑眼，二者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

蛐蛐儿许是察觉到危险，居然转身往回跳。龙坠罪渊，筋骨寸断，连只蛐蛐儿都敢在他身上非为，伏?忍了多日，此番非吃了它不可。

他见二者之间只差区区几尺，猛一探头，哐地一声撞到了顶梁柱，柱子断了，但他还是坚持伸出舌头，把蛐蛐儿活吞进腹里。

怨气得抒，耳根子清净，伏?靠在草堆里，阖上双眼，只听得轰隆隆的一阵响动，草屋塌了。

草屋一塌，整个屋顶都砸了下来，虽说不痛不痒，就像个被子一样盖在伏?的身上。不过这被子实在是小，只盖得住中间一截，龙的首尾就露在了外面。

一缕风吹来，伏?抬头四望，头顶是灿烂星汉，瞧不出任何端倪，他看向旁边，发觉自己是在一座山上，此山形如秃鹫，周遭尤为岑寂。伏?眯了眯眼，总觉得此山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了。

待到次日清晨，佛看到的就是这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