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时,他的眼神微妙地在温禾安身上停留一瞬。
陆屿然不作其他反应,只嗯一声,示意自己知道了。
屋里,温禾安与陆屿然一个抬头,一个低眸,在月明珠的清辉中对视。他没问她来做什么,她也不问他究竟怎么回事,半刻钟后两人齐齐研究起那张铺开的轴面。
巫山的符文历经久远的岁月,至今已少有人识得,陆屿然学过,认识,但认识和能娴熟地勾画契印是两回事,至于温禾安,乍一扫过去,唯有沉默。
眼睫抖动两下,她轻轻吐出口气,复又铺一张白纸,提笔蘸墨,笔尖悬于半空,不解又无可奈何地嘟囔:“怎么会这么碎掉呢….….你可能得先教我识字。”
顿了顿,她实在没敢在勾勾画画方面高估自己的水准,不忘提前说明:“真要我画,半年大概不够。”
陆屿然走过来,手掌握住她半捏的拳头,带着她在纸张落下第一笔,笔锋竖直凌厉,然而他手劲一松,温禾安自由发挥,手立刻一拐,好好的古老符文中间多出一个凸起。
温禾安睁大了眼睛,盯着那个变成四不像的字符看了会,被自己气笑了。
陆屿然捕捉到她肩头的耸动,啧了声:“还笑?”
“没、没笑。”温禾安道:“想到要自己画契印,就笑不出来了。”
“笑不笑的,别想撂挑子。”
陆屿然将冰凉的下颌埋进她滚热的颈窝,想想今日发生的闹剧,面无表情地吐出一句:“气死了。”
这事认真想想也不会有别的原因。
总不可能是温禾安或陆屿然想解。
但无缘无故突然和道侣失去名正言顺的关系凭证了,任谁都心平气和不起来,更遑论外边还有不知多少眼睛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揣摩用意,流言本就汹汹,这件事一出,更没完没了了。
温禾安想起方才巫山太上长老最后说的那句,问他:“继任大典要开始了?”
“还早。”陆屿然不以为意:“日子算来算去,推翻一次又一次,最快也得半年后。”
“琅州怎么还不办。”他掌心托一托她的下巴:“等着观礼呢。”
“也在占日子,天天一变样,李逾管着,我不管,通知我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她放心将重量都给他,心中想着事情,下意识反驳他:“你观什么礼。”
陆屿然一挑眼梢,但笑不语。
温禾安好一会没说话,连呼吸都静下来,陆屿然觉得奇怪,问她在想什么,问第二遍时,她才抿了下略干的唇,将笔放了下来。
“半年后,你还有时间吗。”
陆屿然配合着停下来,收回视线:“看人,看事。”
温禾安眼中荧尘飞舞:“你说,我们要不要办一个结契典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