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直直向前, 感受到青年身子绷直,便忍不住笑,边笑边问:“熟悉吗?”
太熟悉了。
江对岸那幢洋房就是华云谦的住处,而他昨日刚从屋后爬上去过。
喻思言从脚落到地上就察觉到不对,听着这句话多少是确认了些。
华云谦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认为或是怀疑他,此番就是专程试探他的。
“在下回国不过几月,平日又多待在园中,哪里会熟悉这般地方,”喻思言语气仍然是不急不躁的,风轻云谈,半点心虚的样子也无,“何况这地界看着便金贵,怕也只有华少这般身份来得了。”
若非华云谦靠着那双眼已然确定了小贼就是喻思言,真要被他这副模样给唬过去了。
当真就半点不安也无?全被那满肚子洋墨水给淹了不成?
华少爷好歹是个文化人,肚子里也不是半点墨水没有,但多少对这种留洋的大才子抱有敬意,否则在确认罪魁祸首的那一刻直接就把人给绑回华家去了,废这么大力气做什么?
华云谦忍着脾气,继续温和问道:“此地比起国外的光景,喻公子觉着如何?”
喻小公子不知道是在国外经历过怎样的教育,对于他一个大男人随意动手动脚一事接受良好,除了僵硬点再没有旁的反应,听他这句话便道:“有过之而无不及。”
销金窟,吸血寨。有过之而无不及。
华云谦没听明白喻思言的讽刺,却听出了他不算好的语气,当他是受不了自己这般说话,竟也松开了手,不再揽着他的腰,只是依旧攥着他手腕,仍旧是无厘头的发问。
喻思言原先还有心情答他几句,到后面已经烦不胜烦华云谦问的全都是他个人的问题,再这般下去真要将老底给透个明白了!
忍无可忍,喻思言在华云谦问到他在国外谈没谈什么朋友,谈了几个的时候终于反问:“我与华少不过初见,华少这般是做什么?”
华云谦这时候好像才意识到冒犯似的,露出个颇为不好意思的笑来,淡然收手:“与喻公子一见如故,忍不住问得多了些。”
像模像样,衣冠禽?兽。
喻思言在心里骂了句,华少爷浑然不觉,仍然是仅仅攥着他手腕,总算是说起正事来。
只是这正事浑然不像方才连珠炮一般,而是极缓极慢,像是钝刀子一样一寸寸地在喻思言肉上割:“昨夜家中进了个小贼,不知从何处翻进了华家的后院,见着我之后却慌里慌张地跑了,朝着江里坠下去,那水花直溅到我窗前来。喻公子觉着,这贼日后如何了呢?”
华云谦这话说得半真半假,身为那个小贼的喻思言对后面了解得很江水又深又冷,也好在不是冬日,倒不至刺骨,这周围净是围栏,喻思言一直到了闹区才敢从水中悄无声息地出来,今日又拖着一身疲惫登台,还不敢让这人看出来。
“觊觎华少家中的东西,自然是不得好死。”喻思言不信神鬼,在华云谦面前信口乱咒。
“没想到喻公子心这般得狠,”华云谦低笑一声,终于舍得放开他的手,两手背着缓缓走到栏杆旁边去,颇有点文人墨客的潇洒风范,话却半点不饶人,“一般的贼的确是该死的,只不过那双眼太漂亮,我实在舍不得,更希望把人拎出来,然后让我日日都能仔仔细细地瞧着那双眼。”
喻思言后退一步,手背到身后去摸藏在身上那把刀。
话说到这他还有什么不明白!
华云谦靠着一双眼……只是一双眼,就直截了当地把他给认了出来,却不知为何非要绕上这么个圈子,让他卸掉防备,好好做他瓮中的鱼。
喻思言庆幸他出来的时候多拿了个刀,也庆幸华云谦方才动手动脚地都没有发现。
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