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愚怔了怔。

“我一直觉得对不起他。我回乡再嫁，没留下什么好名声，连带着他也受委屈。”

再嫁是邓琼的心结，她总担心旁人因此看轻自己，如今对沈若愚袒露心声已经让她感到双颊发烫。沈若愚回道：“娘，我们关起房门过日子，只要自己过得好，旁人说什么都不必在意。无患从没有觉得委屈，你能抚养他长大成人，已经很不容易了。”

邓琼摇摇头：“起先我不同意他娶你，我一直觉得倘若没有沈大将军……许无患父亲也不会死。可是他喜欢你，我是他亲娘怎么会看不出来呢？我想着我儿子好不容易有个知冷知热的伴了，结果你和许无患父亲一样，为了什么、什么天下兴亡，也要上战场。”

她擦去眼角泪水，握住沈若愚的手：“若愚，你别让他再经历一次了好吗？”

沈若愚觉得心脏沉甸甸得说不出话，整个人茫然无措，尤其在听到邓琼提及许无患父亲，更是心痛难忍，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艰难地开口：“娘，我向你保证，我会平平安安地回来，不会、不会让无患再难过。”

她有好多话想说，可是这些都是该对许无患说的。

先前他阻止她参军，说是担心她受伤。原来这层忧虑来源于那么久之前，只是他习惯隐瞒。

沈若愚气他总这样，也气自己没有察觉。她想，这些日子他为了自己东奔西走当说客时，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是嘲讽自己亲手把妻子送上生死一线的险地，还是怨恨她非要离开使他噩梦重现？

与蛮族的战役迫在眉睫，沈萧暮第一次出征，自然有诸多事宜等着他去磨合。沈若愚明面上是沈家远方亲戚的儿子，跟着士兵们一同训练。

因为她在开战前夕才空降到队伍中，士卒们不是很服她，总是时不时来挑衅。沈若愚兵来将挡，每一个前来恶意挑战的士兵她都奉陪，她力气不够，胜在敏捷且耐性过人，总是能耗到对方不耐烦时一招制敌。

出发前的时光大部分耗在和士兵们斗智斗勇上，一有闲暇她就去找许无患，想和他说清楚，却总是得到代表拒绝的背影。

她把气撒在了挑战的士兵上，毛毛躁躁的，反倒漏了马脚，被人一掀摔了个四脚朝天。

沈萧暮目睹全过程，把沈若愚叫来训了一顿。沈若愚咬着唇，不是很服气的模样。

沈萧暮叹口气，两人走到僻静处，他压低声音：“和许无患还没和好？”

“……”

“你不该这样的。马上就要出征，我给你放半天假，你把家务事给我解决了再上战场。”

沈若愚因此得了半天假，火急火燎地往家里赶，在许无患书房止步，这回不敢推门的人成了她。

她算是体会到那时许无患的心情，犹豫许久，下定决心拉开门，许无患正好站在门前。

两人都愣了愣，许无患反应过来：“你让一让，我要出去。”

“你去哪？”

他不说话，迈步要走。沈若愚把人拽回书房，按在圈椅上：“不许去！我有话跟你说。”

她随便拽来只圆凳垫在屁股底下，许无患皱眉：“你想说什么？”

“我明天就要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