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愚摆手：“我没事，是许无患，老毛病了。”

她围着沈萧暮转了圈，上下打量，沈萧暮道：“前几日练武扭伤了手腕，来这买点红花。”

沈若愚点点头，抬手就要接过兄长手中的药材。沈萧暮侧身，笑了一下：“不至于。哪能让你拿？”

说罢，反倒把沈若愚手上的东西抢过来提着。

他率先走出医馆，沈若愚看着他的背影，在心里叹气。

因为她的重生，一切都被改写，唯独皇帝对沈家的不信任依旧根深蒂固。她知道兄长所愿不过是上阵杀敌、为国争光，却因为出身沈家，被禁锢在四方天地里难以如愿。

来的时候为了不堵路，沈若愚让随从在巷子口等着。兄妹俩并肩漫步在细又长的巷子里唠家常。沈萧暮道：“妹夫最近查的案子和沈家有关，爹和他有点摩擦，可别影响到你们。”

沈若愚感到熨帖：“没有。”

“冯伯伯常来拜访爹……”沈萧暮皱眉，斟酌着语句：“会不会和这事有关？”

沈若愚纠紧手指。一直以来，她都刻意回避这个问题。冯元景是看着兄妹俩长大的，是她尊敬、信赖的长辈。可目前的种种又把这个人劈成两半，一半是不苟言笑，却会逗她玩的冯伯伯；一半是可能害她全家流放的罪魁祸首。沈若愚时常有种不真实感 眼睁睁地看着前世的丈夫、尊长、今生的爱人纷纷卷入一场布局庞大、诡谲难测的阴谋中，逐渐面目全非。

沈萧暮见她不答，不再追问，只说：“你别多想。爹没那么糊涂，我也会注意点。”

他语气平静又坚定，沈若愚从中获取到一丝力量。她挽住沈萧暮胳膊：“哥，我是有点害怕。父亲位高权重，遭人眼红，这件案子波及到沈家，偏偏又是许无患在查，我……”

她话没说完，只是徒劳地抓紧沈萧暮袖子。沈萧暮看了她一眼，道：“许无患为人你我最清楚不过，案子交到他手里我反而放心。若愚，你放宽心，就算真有什么，哥给你挡着。”

沈若愚低着头，掩饰般咳嗽两声。脑中难以抑制地浮现出前世兄长的最后一面。身旁的体温提醒她，挽着的这个人是真实的、鲜活的，她凭借着这个认知勉强止住眼泪。

巷子口的随从等候已久，除此之外，还有个许久未见的身影立在旁边。

许无患瞥她一眼，先跟沈萧暮打招呼。待到沈萧暮走远，两人坐上马车，许无患仔仔细细地看她双眼，食指弯曲贴在她下眼睑处，做出个拭泪的动作。

“怎么哭了？”

纤长的睫毛扫了下指尖，沈若愚答非所问：“你最近在忙什么？”

“我在奉旨侦办十年前的案子……”

“我知道。”

“这事是我自己请旨揽下来的。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亲自侦办。倘若假手于人，我不放心……”他紧盯沈若愚：“我参与进来，也能替父亲看着点。”

沈若愚瞪大双眼，为他的言下之意感到心惊。

“怎么？你认为我真的心狠到能让老丈人一家入狱？”

“……也没有。”她道。只是前世许无患的正直实在令她印象深刻。他虽然会帮自己鸣冤，却不会插手审判过程，沈若愚从没想到他会这么做。

他忽略她脸上的诧异之色，心道难怪她这几天总是睡不好。许无患垂着眼：“有些细节我不能告诉你。父亲的门客牵涉其中，不知道扮演了什么角色。唯独一件：梁家和镇南王关系匪浅，恐怕接下来有一阵子不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