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之,王氏所谓“真景物”之“真”,实指诗人所独自“观”出的、
充分体现某一景物本身内在本质力量之美的“形式”之“真”,即理念
之“真”,而非自然主义与复古主义之“真”,这种“真”虽取诸自然,
又必经诗人的生发,使之跟他自己的美的理想相合。故在王氏,诗境之
“生动直观”与“寄兴深微”是统一的,而非相妨的。
乙、释“真感情”
王氏把“激烈之感情”作为诗 莣 ?συ 萫 ィ寸 費 整 理人直观对象之一:“境非独谓景物也,
喜怒哀乐亦人心中之一境界”。他所要求的“真感情”主要指的是一种
个性化了的“人类之感情”,如他自己说的:“真正之大诗人则又以人
类之感情为其一己之感情。”(《人间嗜好之研究》)也正因此,王氏
对赵洁《燕山亭》词相当贬抑;而李煜词,在他看,则仿佛突破了“一
己之感情”,而进入“人类之感情”。故王氏赏其“自是人生长恨水长
东”之句,称其“担荷人类罪恶之意”。这跟叔本华所谓诗反映“全人
类内在本性”即“人的理念”说是完全一致的。叔氏云:处在相同境遇
中的人们,“从这些诗(按指杰出的抒情诗)中发现它(按,人类内在
本性)的真切的表现。因为这些境遇经常重复出现,如同人类本身一样
是永久的,所以总是唤起相同的感受,真正诗人的抒情的创作经过数千
年而仍保持其真实、有力与新鲜”。(叔书,一,322)所谓“人类之感
情”也主要指那个罪恶的生活意志、欲望所必然引起的“人生长恨”,
以及作为这种“长恨”之插曲的短暂的欢乐。诗人的任务即在对此“永
久的”人类感情或本性,作出“真切的表现”。王氏在另一文中也谈及
“历史之所纪述,诗人之所悲歌”,无非”善恶二性之争斗”。(《论
性》)而这种“争斗”实意味着作为生活本质的“意志”或“欲”本身
的争斗。王氏称“荡子行不归,空床难独守”、“何不策高足,先踞要
路津”等为“真”,而不以“淫词鄙词”目之,正在于这种”“淫鄙”
本身乃是生活“意志”或“、欲”之不加俺饰的“真切”表现,换言之,
人的理念的“真切”表现,故均能构成美的境界。
这种“人类之感情”毕竟是通过诗人的“自我”而被表现出来的。
王氏极其重视诗境中的“自我”,故他深赞“屈子感自己之感,言自己
之有”,而讥“王叔师以下但袭其貌而无真情以济之”,其后陶、李、
杜、苏诸家可以继轨屈子,而山谷、遗山之流似均在所讥,新城王灿洋
甚至被诮为“莺偷百鸟声”。《文学小言》正如叔氏所谓“以画出来的
感情来取代真感悄”了。(叔书,三,209)
要之,王氏所谓“真感情”,所追求的乃是通过“感自己之感,言
自已之有”,而充分显示出来的“人类之感情”或者人性的理念之“真”。
他虽不废专抒“一己之感情“;以至专对某一政治事件、历史事件所抒
发之感情,但就侍境来说;却有个深浅厚薄之别,后者均远非“第一义”
的了。
(三)“境界”的总的界说及特性
综上所述,王氏的“合乎自然”与“邻于理想”二者结合的”“意
境”说,跟叔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