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颠簸得叫她想吐,干呕一阵接着一阵,脑袋像是要炸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黄包车停下来,她被拖下车,天旋地转,有人拽着她的胳膊,她踢到什么东西,摔倒了,地上湿漉漉,她摸了摸自己的衣裳,也是湿的。
有人将她拽起来,接着往前走。
一条巷子。她记得这个地方,可是想不起来,她想跑,又摔倒了。
然后是一间屋子,她忘了自己怎么站在那儿,脚步声传来,她往角落里躲。
“一一?”
她看到了他,天旋地转中,她一眼就看到了他。
她没想过会在这里看到他。
她瘪着嘴,鼻子发酸。她扑进他怀中。哭了起来。
他紧紧、紧紧地搂住她。
“你怎么来了?”
她泣不成声,他抚摸她的头发安抚她,然后看到手中的血。
“谁干的?”他咬着牙根问。
噗通有人跪了下去,“江,江先生,我们想,想着,有了她做筹码,蒲望石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我只说这一次,都给我听好了。我跟蒲望石,冤有头债有主,你们要是有谁再敢动他的女儿,我会亲手宰了他。”
然后他一把推开她,“安安全全送蒲小姐回家。”
“不,我不走。我哪里都不去。你答应今天会来娶我的,记不记得?江世起,我哪里都不去。”
她的脸上全是眼泪和鼻涕。
江世起抽出一支烟点上,声音出奇的平静,“我反悔了,你去法国吧。”
“反悔了?不,你不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她想抓他的袖子,他躲开。
“送蒲小姐走!”他低吼。
“我不走!”
他看向她,她的视线依旧模糊,她甩甩头,想看清他的表情,他说:“蒲小姐真想留下的话请自便。你们去给蒲望石捎个信。”
他转身离开,她想追过去,根本抬不动脚,只好蹲下,捂住脸,哭到不能自已,“江世起,做人不能这样,你不能留下了我,又赶我走。”
烟火轻轻颤抖。
“这次不会了。往后蒲小姐去往天涯海角,我与你都再无瓜葛。”
“你不是真心的,江世起,你骗人!一天前,明明一天前,”想想钧培里的那些温存时光,她陡然站起来,“你一定又在作弄我是不是?为了给我准备一个特别的婚礼,是不是?好了,我已经上当了,我们不玩这个游戏了,我一点都不喜欢。这次我也不怪你,最后一次不怪你。你不要再骗我了。”
江世起的心好似被砸了一个洞。
他的声音又变得跟平常一样温柔,“一一,听我的,去法国,明天就走。不要再留在上海。”
她一下子又看到了希望,“我不走,要走你跟我一起走。”
“我跟你,”他看着她,“我绝不可能跟你去法国。”
“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别说你不喜欢我,我知道你喜欢是一个人是什么样子。”
“好,”江世起点点头,“我告诉你理由是什么。”
他走到她身边,抓住她的手腕,拽她进一条黑漆漆的走廊,她头晕,又差点摔倒,走廊尽头是一间大厅,她认出来,那里是大世界的大厅,只不过现在挂满了白纱,空气中有烧纸的糊味。
地上摆着三口棺材。
她抓紧他的手。
棺材上方挂着三张照片。
明珠,元吉,还有吕大娘。
她没想到在这里会看到死人。
她什么都明白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慌乱地看着他,“江世起,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