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白婳。
手忙脚乱地挪开桌子、椅子、茶几,把门打开。
门口站着的不止有白婳,还有江世起。
“你怎么来了?”她问。
他看了她一眼,又扫一眼屋内挪得乱七八糟的桌椅板凳,径直走进屋内,关上门,没有说话。
白婳的白色西装上有好几处明显的脏污,蒲一一仔细看,是脚印。
“你跟人打架了?”
“谈不上打架。被人踹了几脚。”
“谁?谁敢踹你?”
她问话的时候,看着江世起。
“你们两个要是再编瞎话故弄玄虚,再挨的,恐怕就不是脚踹了。”
江世起走到窗户边,手指轻弹翡翠兰的叶片,眼睛却注视着窗下。
“什么意思?”
“没事,没什么意思。”
“接到文先生了?”
“嗯。”
“文先生人呢?”
“稍后就来。”
江世起一句话都没说,眼神在她和白婳之间来回穿梭。
“既然你来了,我也不用留下了,我走了。文老太太,我有时间再来看你。”
她拣起椅子上黑色大挎包,挎到肩上,江世起右手按住她的肩膀,“等送走了文先生,我再送你回家。”
“我不需要你送,阿忠在弄堂外等我。”
“我叫他回家了。”
“江世起你这人不讲道理。”
“文老太太,来,我扶您进屋,这是小两口”
“小两口?难怪!我说看着这么别扭!我年轻的时候跟我先生吵架,也不喜欢人看着。不过,只是吵吵,很快又和好了,没有隔夜仇。哎呀,年轻真好。”
她脸上挂不住了,“谁跟他是小两口!”
“啊哟?不是?”文姑母吃了一惊。
“当然不是!江世起,你哑巴啦?”
江世起看她一眼,又走到窗边,盯着窗外看。
“文老太太,我们不是小两口。”他扭过头来。
她咬住下唇。
“我还在追求她。”他又补充。
“这就对了,”文姑母拍一拍他的后背,“男人就应该大度主动一些。小姑娘有时候脸皮薄。”
“我懒得听你们胡说八道,我走了!”
她才拔开门栓,江世起闪电般跃过来,一手按着门,神色凝重地看着她,“我需要你留下来照顾文老太太。”
“你跟白婳都在,马上文先生也会来,根本不需要我!”
“你的责任是照顾文老太太。”
“你从来没提过。”
“我不知道你会来这里。”
“你答应”
“一一,文老太太有话跟你说。”白婳站在小房间的门口。
她挎着包走过去,被江世起一把拽住,取下她肩上的黑色牛皮包,“你不需要在这个时候锻炼你的力气。”
文姑母精神很好,半倚在床头,讲她年轻时候的事情,一小部分说起儿时在娘家的日子,更多的则是讲她婚后跟她先生相处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对方说话时是什么语气,穿了件什么意思,都记得极清楚。
“自从他去世之后,我那些记性好像才开始发芽,从前根本不记得。夫妻之间就是这样有趣,别看你们现在闹别扭,往后你就知道了。”文姑母指着蒲一一。
随你怎么说。她想。
江世起突然推开门,“好了,我们可以走了。”
夕阳已穿过房间的窗户,将墙上一副牡丹图镶上了金边。
天快要黑了。
“文先生还没来?”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