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孩子呢？”

瘦脸女人笑说，“你们被她骗啦，她没孩子。孩子早死了，生下来就死了。”

“怎么会？”

宁二姐在烟馆门口一副悲愤、歇斯底里的样子，拳头落在她身上，她丝毫不躲闪，明明就是一个孩子快要饿死的母亲的模样。

“这里。”瘦脸女人指一指自己的太阳穴。

蒲一一简直不能接受，她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在骗人。

“金老三是她丈夫么？”

“丈夫？她跟你们说的？嘻。”一丝讥笑在瘦脸的嘴角闪过。

她真不喜欢这个人。

第九十七章 江明珠？

“丈夫？她跟你们说的？嘻。”一丝讥笑在瘦脸的嘴角闪过。

她真不喜欢这个人。

“三弄亭子间。我们自己进去看看。”她拽着白婳的袖子。

“走吧，人不在，你进去也没用。更何况……算了，你还是多写几个抽鸦片的人的样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井里孩子的哭闹变成了一串细细的苏语唱腔。

胖脸女人将手中的刷子往石头沿上狠狠一顿，“东边疯完，西边疯，一天到晚疯个没够。”

“刚刚是谁家的孩子哭？”她问。

两个女人埋头洗衣裳，没人再搭理她。

白婳禁不住她的再三要求，陪她进去亭子间找人。

亭子间设在厢房后厨房上面，要想进去，需要穿过另外一户人家的客厅，她们喊了半天，没有人应，倒是发现客厅东边的厢房里站着那个拿苏语唱戏的女人，一扇珠帘隔绝了视线，朦朦胧胧看不清楚。

“走吧，就算人家让你进去有什么用？宁二姐肯定不在家里。而且，你也知道了，她根本不是金老三的老婆。”

“要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怎么会叫金老三救她的孩子？”

“疯子，疯子，懂吗？”

蒲一一不依，打算往里闯，白婳拽住她，“算是帮我一个忙，走吧。我最烦女人多的地方。空气里闻着的都是是非。”

白婳从小在大家族里长大，她妈妈心眼实在，不怎么得宠，日子一直过得十分艰难。

“走吧。”

晚上，蒲一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无论她想什么，老城厢最后都会成为侵入者，腌臜的气味，褴褛的衣着，个子矮小却双眼伶俐的小孩，嘲弄的妇女，唱着苏北腔的女人。

唯独没有宁二姐。

孩子要饿死了。救救孩子。

闭上眼睛，她又闻到树林里腐烂的气味，“这边是小孩，这边是大人！”

黝黑细小的尸骨。

第二天一早，她谎称身体不舒服，给学校教导处打了电话请假，蒲望石又给叶悬济打电话叫他过来瞧一瞧，自从她大病一场差点没命以后，只要打个喷嚏，她爹爹都会紧张得不行。可叶悬济下午才走得开。

“我自己去医院找他，正好散散心。”

阿忠送她，半路她叫他调转车头，直奔南市老城厢，把车子停在弄堂外头，等她。

老城厢的居民多数是手艺人和附近工厂的工人，鲜少有赌场妓院，流氓混子就更少了，阿忠自然没有执意跟着。

蒲一一很快找到了昨天去过的石库门三弄，拱门底下的马桶没了，天井里也静悄悄的，没有人洗衣裳，龙头底下放着一个木桶，滴滴答答接着水。

她也没打算跟什么人打招呼，直闯入客厅里，差点撞上从里头出来的一个人。那人浑身上下只剩一把骨头，身上一股臭味，一开口，嘴巴更臭了，“找谁啊？怎么就往里头混闯？”

“宁二姐的家是不是这里？”

“找她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