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
蒲一一趴在窗台上,头枕着胳膊数蚂蚁,数了一下午。
昨天晚上从孤儿院回来,她下了一个决心,再不去想江世起。
三天不想,就能把一个人忘了。
早上她照例去了孤儿院,意料之中没有遇到江世起,贝多芬怏怏地,打不起精神,吴妈说他晚上睡觉着了凉,中午打发他睡中觉,她便早早从孤儿院回来,一开始蹲在院子里数麻雀,撒一把玉米到地上,麻雀乌央乌央地飞过来抢食,多得数不清。海棠骂她浪费粮食天打雷劈,多少穷人吃不饱肚子卖儿卖女。
她觉得海棠骂得有道理,便回到房间里数蚂蚁,冬天蚂蚁少,蘸了糖水在桌上,才引来几只驻足停留。她,蒲小姐,一下午昏昏沉沉,倒也相安无事,跟蚂蚁相处得也不错,没有发脾气大开杀戒,只捻死了一只举着钳子掐人的。
汪婶的呼喊却坏了大事。教她清醒过来。对时间有了概念。
天要黑了,该吃晚饭了。
昨天正是这个时候,在孤儿院的巷子里,沈记水果行的门口,撞见他们在一起。
更早一点,前天这个时候,她在孤儿院仰首翘盼等江世起回来,低三下四跟他道歉,他冷着脸将她拒之门外。
今天,她看着窗外的暮色,索性连他的面也见不上了。
昨晚的决心都打了水漂,思念像球一样浮上来,怎么压也压不下去。
让人想哭。
要是他以后都不理她了,该怎么办?按说男人不该这么小气,可他要是真这么小气该怎么办?
真想哭。
她有一阵没怎么想起水果西施了,偏偏这两天她频频出现。
更可恨的是,这些话她谁也不能说。
海棠一定会嘲笑她想男人。
这个狭隘的只知道听戏学歌的女人,是不会懂得她跟江世起之间的阶级情谊的。
他们都曾为同一个目标效过力呢。
虽然现在他的立场有些不太鲜明了,可是他也正变相担负着照顾贝多芬的责任,就这个目标而言,他们简直可以称呼同志了。
同志之间闹起了矛盾。
多影响组织内部的稳定,以及伟大目标的实现。
汪婶的声音又出现在门口,“小姐,饭菜都端上桌了,再不下去吃,都凉了。”
对了,有汪婶啊!
她火速跟着汪婶下楼。
“汪婶,你的五姨婆是五台山的神仙哦?”
“啊,二姨妈。是二姨妈。姨婆早没了。”
“二姨妈法术高明吗?”
“高明!前一阵,刚有个四十多岁的太太,始终怀不上孩子,在山里住了几天,我二姨妈成天给念经作法,下山两个月就怀上了。”
“只管生孩子?”
“别的,别的也管,”汪婶瞅着她,“小姐是不是有什么事?”
“啊,呃,我一个叫白婳的朋友,跟她的朋友吵架了,人家不理她了,她想叫对方回心转意……”
汪婶咯咯乐,摆了摆手,“这点小事,用不着我二姨妈,我就行。”
“真的?”
她抓住汪婶的袖子。
“简单得很,叫您的朋友,找些她朋友身体发肤的东西,最好是头发啊、指甲之类的东西,用火烧了,兑水喝下去,准保她那朋友回心转意。”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
“汪婶你这是骗人的吧?我朋友是很认真地想跟她的朋友和好。你别越帮越忙。”
“当然有用!我年轻的时候,我家死鬼男人被外头一个狐狸精迷住了,两三年不回家,家用一分不给,我二姨妈教了我这个法子,第二天,我男人就回来了,从此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