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关上。
她站在雪地里,对着合上的大门发怔。
阿忠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抬脚便要踹门,她拦住他,“阿忠你干什么?”
“这是哪个王八羔子小赤佬,敢对小姐你这样。让阿忠帮你揍他。”
她苦笑,“阿忠,我要揍人还用得着你?我不想揍人。”
“小姐你也太好欺负了。敢这么对你,老爷知道,非发脾气不可。”
“你可千万别跟老爷说。”
到了晚上,她躺在床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床不合适,怎么也睡不着,闭上眼睛便是江世起一张冷脸不用往心里去,蒲小姐。
她披着晨褛到对面房间找海棠,问:“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们是不是动我的床了?”
海棠睡得迷迷糊糊,“你都回来第四晚了,才发现床不对劲?”
“我睡不着。”
“想男人了?”海棠从床上跳起来,光着脚也不披件外衣,推着她回到自己床上,钻进她的被窝里,“给我说说,是谁?卢司令的公子还是马律师的儿子?还有一个船王叫杜什么来着,我听说他们家也有人来提亲了。”
她闭上眼睛,“海棠你接着说,我很快能睡着了。”
因为前一夜失眠,第二天中午她才起来,赶到孤儿院的巷口时都是下午时分了,原以为肯定碰不到江世起了,没想到他正跟水果西施沈竹青在一起,还有沈老爹,三个人站在水果摊前,有说有笑。
哼。
她假装没看到他们,从他们旁边经过,沈老爹冲她微笑,她也不理。
阿笙认不出她,直愣愣地看着她。
她抽出五块大洋,递到阿笙跟前,“给我来十斤香蕉,五斤苹果,五斤板栗,三斤红薯干,全部称好了送到孤儿院去。”她假装第一次来,打量四周,然后盯着阿笙身后的水果行皱眉头。
“怎么了?”
“唉,算了,天机不可泄露。我还是不要多管闲事。”
“到底怎么了?姑娘。”
“主人家最近是不是有人不怎么太平?茶饭不思,心情烦闷。”
“嗯,啊。”
她胡乱往屋里一指,“屋里进脏东西了,今天幸亏你遇到了我,不然,你主人家白白损失一条人命也说不定。”
“您是?”
“哦,我五姨婆上蓬莱得道成仙之前,替我开了天眼,所以打小我就能见到一些鬼呀神呀狐呀妖呀之类的。”
说这些时,她故意抬高下巴看向他们三人。
尤其是江世起。
他没有看她,他眼里只有沈竹青。
“您看屋里进了什么?”
“一只白狐仙来过了。看看,你家后楼梯间的灯这两天是不是总忽闪忽闪。”
“对,是,都闪小半年了!”
“这就对了。狐仙施的法术。”
“那怎么办?”
“不碍事,小事一桩,遇到我就对了。今年的新地瓜叶子三钱、三年的藕根一钱,五年的锅灰一碗,地老虎三钱,再加上二两外滩桥下的老苔藓,几样东西拌在一起,在锅里干煎,闻到糊味儿的时候,盛出来拌在粥碗里叫你家的女主人喝下去,准保就好了。记住,一定得是女主人喝,别人喝不好使。狐仙会赖着不走。”
“蒲一一,想不到你换了身小姐衣裳,还是这么爱胡说八道。”沈竹青噗嗤笑出声。
她斜睨着她,假装不认识她。
“快点,小伙计,我赶时间,水果称好了给我送到孤儿院。”
“总共是 5 块 6 角。”阿笙手忙脚乱,又要称水果,又要记下赶走狐仙的方子。
她又扔给阿笙一块大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