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昭不紧不慢地“哦”了声。
凉州有个天女湖,只有春夏雨季,才有风光,也是凉州百姓少有的盛典游湖节,几年来,裴劭难得有空,早就定好画舫,就等那日带她游玩。
这日子,裴劭可期待好几年。
而张家事发,事情捅到老国公爷处,老国公爷对此类事情深恶痛绝,张家被罚得极重,以儆效尤,而林尚也得相应的补偿,得了一时风光。
同僚就像嗅到蜂蜜的蜜蜂,都想分一杯羹,来林府拜访的客人,陡然增多,甚至有盯上林尚这个鳏夫,要帮林尚相看的,说是家中没个主事的,昭昭日后难谈婚姻。
对此,林尚只说孩子长大,婚事可以托外祖家相看,自己对亡妻甚是思念,不想再娶。
林昭昭也不厌其烦,因为林尚还有军务,他一走,就得她去应付。
她那些假姐妹,隔一会儿就来一批,那天,等林昭昭送走最后一批时,一瞧天色,不由猛地拍额头――糟糕,她把裴劭忘了!
匆匆忙忙的,林昭昭叫归雁牵马,归雁瞧天色,只觉不妥:“早上下过一场雨,看这天好像又要坏了,姑娘坐轿子吧?”
林昭昭摇头:“不行,得快点,你去取我幂离来。”
归雁忙去拿来。
上马后,越能感觉落雨前那种湿润,又想起裴劭不知等了多久,林昭昭心里揪紧,半路上果然又下雨了,等她赶到约定的地方,只看裴劭蹲在屋檐下避雨。
屋檐窄小,他屈着两条长腿,坐姿委顿,雨水还溅到他发上袖上,他毫无所查,一手扯着绿草,拔一根,丢一根。
林昭昭下马,唤了声:“裴劭。”
裴劭抬眼看她。
她跑到屋檐下,摘下幂离,抖抖身上的雨水,轻轻喘着气:“我,我来迟了。”
他不吭声。
她跟着蹲下,小声说:“家中客人繁多,徐玉几个小娘子绊着我,现在才得空,”顿了顿,又轻轻叫他,“裴劭……”
不提还好,一提裴劭更气,从鼻腔里哼了声:“张雪瑶,徐玉,李晶儿,王三娘……谁都好,都比我重要,我是见不得光的,只能往后排。”
林昭昭手指去勾他袖子:“人情之事,我也无法……”
裴劭抽回袖子,牵了牵唇角:“人情人情,她们找你,是想通过你谋取利益,你非上赶着与她们好?”
“你要是真缺朋友,我给你介绍几个,够了没。”
林昭昭瞪大眼睛,嘴唇翕动:“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就只能通过你,才能交到朋友是不是?”
裴劭张了张口,又抿住嘴唇。
他家世好,又怎么明白,林家能有今日的不容易,林昭昭紧掐手心,冷笑:“是啊,我可不像你,生来就注定是世子爷。”
裴劭瞪着她:“林昭昭。”
林昭昭打开话匣子,又说:“你一出生,什么都是最好的,人人巴结着你,你看不上的东西,我却得去经营,你不觉得你活得很轻松吗,世子爷?”
裴劭攥住拳头,额角浮出一道青筋。
这遭是,他伤她一句,她加倍奉还。
如今过去十几年,这次吵架,还是两人闹过最大的一次,老天似都看不下去,大雨倾盆,裴劭淋雨走的,林昭昭呆呆地站了会儿,发现墙角,倚着裴劭落下的竹骨伞。
死疯狗的东西,她才不要呢。
她忍住眼角的烫意,戴上幂离,牵马回去,由着大雨,淌进她衣领里,企图浇灭心中的愤愤与委屈。
但这股火没浇灭,倒是烧起另一股火――她着了风寒,额头烫得神志不清,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药炉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归雁斟好药汁,哄着林昭昭喝下去,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