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 2)

不知不觉,啤酒消融黑夜,天边已有略光浮现,一楼有人跑出来,还来不及穿鞋戴帽,如臃肿蜜蜂聚集,大喊“天快亮了”。

不知是不是饮多酒。

加以“世界末日”这尊金身。

我昏昏沉沉,撑下巴,看金光逐渐在眼前浮现,整个西雅图都像在被燃烧,好似真的世界末日就在眼前,触手可及。

我看你在我眼前,面庞被黎明烧得像尊神祇。然后我想起我饮过那些酒,我做过那些傻事,我的神经质,我的不安,我在你面前像傻瓜蛋一样落泪,我想滴在我外套的咖啡,想一只监听耳机,想世界末日真要结束,想一部老话剧……

我看着你,我被你这尊神吞进去,我快变成一场消融的雪,一场坎坷不安刮过此处的台风,一场死寂的血雾。

我又不看你,我去看黎明,只觉此刻景象好似血红黄昏,我感觉过往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点被烧掉,烧死,成灰。

底下有人相拥,大概文学院青年都感性,竟有人因为一场黎明落泪到此。

我不知,明明是人赋予黎明意义,却要返过头来,为这种人造意义也落泪。那岂不是以后也要为一场日落一次海浪而落泪?

我突然想起一段话,独自呢喃,

“黄昏是我一天中视力最差的时候,一眼望去满街都是美女,高楼和街道也变幻了通常的形状,像在电影里……

你就站在楼梯的拐角,带着某种清香的味道,有点湿乎乎的,奇怪的气息,擦身而过的时候,才知道你在哭。事情就在那时候发生了。”[1]

我讲完,怅然若失。又想真难怪那么多人说我疯,我的确做多糊涂事,也时常在她人面前胡言乱语,如今竟无缘无故背一段台词。我想你恐怕是要讲我看多话剧,犯文青病。

黎明快要烧到我眼睫,我透过黎明灰烬来望你,发现你竟也正在望我。

你凝视我,到我面前,额心靠近,抵我鼻尖。黎明从你我呼吸间攀升,填入你眼尾,蔓延至我鼻腔。然后你抬手,抚摸我脸庞,似是为了平复我,或者又是为了接受我。你接受我?你凭什么接受我?

直至我眼泪再次落到你指间,透过缝隙淌满你掌心,又重回我呼吸道,疯狂裂解我的心,我的肺,牵动我骨骼。

你却擦我眼泪,把住我脸,手指柔柔刮我下颌,掌心同我乱发纠缠。

地球翻转,你低头吻住我。

以前没人让我知,原来爱那么缥缈,也会同世界末日在同时同分来临。

那一吻,差点叫我裂肺。

第05章 第二天(一)

挂断祈医生视频通话,凌晨间我突然发梦。

梦中好似有火光在燃烧,你在红色屋顶露台站立,背靠灰黑栏杆,身后是白到似作假的雪,金色浮光在你眼中交错。

你借浮光望我。

然后亲吻我眼,刮我鼻梁,触感好真实,我还当我这几年运气变好,世上当真有人鬼情未了,使我终于有机会同你于梦中重聚。

可你身影却越变越模糊,似阿波罗绢蝶,轮廓柔和,自由光明,马上就要从我手中、从这场雪中飞走。

我抓紧你手,想让你记起世界末日那一吻有多冰凉。

结果你刮我眼角泪珠,送入唇中尝咸淡,又抱我,躲我索吻,抚我发,用温柔语气一字一句同我讲,

“明思曼,我都想我不该在此处遇见你。”

你在梦中飘飘一句话,将我意识和身体分离,简直比那一吻还叫人裂肺。我想张口,想同你讲好多话,胸腔却好痛。我来不及缓和痛感,突然发觉你身体没温度,似空壳。一下便知,恐怕你之后连发梦机会都不肯给我。

半梦半醒时,我猛然睁开眼,原来西雅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