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小姐,你为何不来吻我?”
“嗯?”你笑出声,笑声仿佛一张大网那般黏腻,勾住我心思。
然后懒散撑起下巴,侧脸过来望我,目光在凄迷灯光下漫到我身边,狡黠发问,“原来你不只想同我睡觉,还想同我接吻?”
“原来南小姐是调皮鬼。”
我在你床上滚一圈,双手都垂到床边,不甘示弱,
“电影中不都是这样演?主角互诉衷肠,剥开内心伤痛阴影,当晚就会得到对面深情款款一个吻。”
你思考一番,突然放下笔,“你没讲错。”
话音落下,你就从木椅上站起身,在昏黄灯光下走过来,双手落到腰边衣角,腰边皮肤露出半截,好似作势要脱上衣。
我立即闭眼,一时之间只听得到豆大雨滴,一下一下砸在窗户上。仿佛我心跳声,也一下一下,落到江水中,锤到这间房中,不得安生。
砸了几下,却感觉不对,我既开口,就不该如此胆小。又睁眼,便看见你悠悠几步上床,坐我身边,笑声从席梦思上抖荡下去,用手撑脸,望我许久,目光似某种寄生物,攀我眼中,背上。
然后伸手,轻轻刮我鼻尖,笑着发问,“明思曼,不如我读新闻给你听?”
我反应过来。
似是被你眼神勾住,潜意识点头。
你便调暗灯光,从旁边书柜中掏出一本旧书,至我面前,我才知不是旧书,是一叠旧黄报纸,一张张翻开,看得出你异常珍惜,收整好整齐,还有做过贴胶缝补之前裂痕。
我撑脸看你仔细收整,又想你当真是老派青年,读报纸,念新闻,穿袖口挽到手肘的格纹衫,戴黑框眼镜,有理想。
下秒钟,又低头看你T恤衫胸口灰色大笨象,翻白眼撅长鼻。我笑出声,心想原来老派青年南小姐放学下班后,也似孩童穿笨象T恤衫读新闻给人听。
你听我笑。
抬头望我,年轻脸庞被潮闷光晕包围,也对我笑,
“看来你很钟意新闻,我都还没开始读,就已经引你发笑。”
其实你讲错,我一直觉得新闻枯燥无味,国际新闻,国内新闻,地方版块,无论哪个版块哪条新闻,都同我无关。只是,在当晚你同我读过新闻以后,我想起你就会去找报纸读新闻,国际新闻,国内新闻,地方版块,一一读过,其中各条新闻枯燥无味都抵不过想起你时苦涩滋味。
我总是想起那天夜晚,你躺我身边,头发濡湿,被电扇吹于我脸上,我鼻尖嗅到你洗发精气味,耳边又听你轻声细语,你同我读2000年报纸上写人类今晨进入新千年,读2003年报纸上写古巴客机被劫,读2005年报纸上写中国探月计划已进入实施阶段……
而我躺你身边,闻你身上浴液气味,我读你,试图读懂你,读清你,这么多年间新闻,这么多大事,我只想读懂这其中你存在何处。
彻夜长谈果然好危险,比两个人一齐睡觉还危险。原本我只想同你睡觉,结果你躺我身边读新闻,使我妄想读懂你,还想知你更多事,知你为何爱读新闻,知你会不会觉得累,知你过往贪嗔痴慢疑。
你同我讲起你童年时总一个人待在屋企,心生惧怕时就大声读新闻,或者开电视机给自己放新闻听,想让自己累到睡觉,结果越读越精神。
你同我讲新闻有多滚烫,有多厉害,你讲新闻能让一个蜗居在小房间的人,看到整个世界。你谈到这些,眼神都在发光,好似里头燃起一把火,就算即刻奔出去淋暴雨也熄不灭。
而我听你讲,想其实我本身就是一场阴郁暴雨,却偏偏痴迷于你眼中火把。那我会不会把你浇熄?我不知。此种想法从我遇见你就产生,明明你就躺我身边,我却感觉喉咙滞钝无比,好似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