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城乱了。
正在睡梦中的云郡亭披衣而起,赤脚下床打开了窗。
呼喊声打破了静谧的长夜,云郡亭知晓他们定是用了些幌子来稳住官员与百姓。
子逾也听着了声响,忙来了正屋,拉着云郡亭要穿戴整齐。
云郡亭不过刚穿上鞋子,就有门房来报,说是城防守备军将府外围了,要进来搜宅子。
云郡亭应下,拢着轻裘便出了院门。
院外残雪未化,混杂着脏污的泥土堆在墙角。
子逾陪在他身边,隐隐忧心。
云郡亭见此,出声宽慰道:“又不是闺阁女子,让他们搜一搜又有何妨?”
子逾未言语,暗叹云郡亭这时还有玩笑的心思。
他虽不是闺阁女子,可哪次搜宅能好?也幸好那十万两银票他早有打算,不然被翻出来可就是个塌天大祸了。
主仆二人到了府门前,身后跟着府中众人。
“杨公公。”云郡亭道。
杨鹤骑在马上并未行礼,只是吩咐身后众人进了府中,之后才看向了云郡亭。
他原本从未注意过云郡亭,只不过是一个别国质子,又怎么有能力在背后搅弄风云,可是很显然,他错了。
“久仰翊王大名,只可惜一直不曾有机会拜会。”杨鹤拖着尖利的嗓音,在马上倨傲地看着他。
云郡亭鬓角散落的青丝被风扬起,更显出扶风弱柳之姿,仿佛真的是个病入膏肓、垂死挣扎之人。
“拜会?”他嗤笑一声,回望府中后道:“原来这就是杨公公所说的拜会,本王今日可真是见识到了。”
“翊王果真口齿伶俐啊”杨鹤拖着长长的调子,眸中泛着阴冷的光,看他像是看一只蝼蚁一般。
云郡亭望向被火光照亮的街道,心知皇宫与城内已被他们控制,倒是比他预期的要早一些。
城防守备军、东厂,还有陆昇手中的私兵,与他们硬碰硬得不到好处。
皇宫内
此时西康帝尚在御书房内批阅奏折,章倾俞等一众朝臣在文渊阁内商议着对常陆两家的处决,并正准备拟折子呈至御案。
章倾俞看着拟好的折子喟叹一声,众人皆是扼腕叹息,却无一敢言。
灯火通明的屋内气氛沉闷,章倾俞的面上映照着烛光,久久不言。
他这一生,为西凉鞠躬尽瘁,在长达几十年的仕途中,他也学会了明哲保身。如今他的年纪愈发大了,也想着要安度晚年,早已没有当初的那分血性。
他心中怕极了,怕像常徵那般晚年名节不保,也怕……他辅佐了几十年的皇帝,有朝一日会是杀他的刀刃。
蓦地,门外传来一阵骚动。
众臣惊惧,畏畏缩缩地站在门前。
章倾俞听着了动静,由伺候笔墨的内宦搀扶起来,拄着拐杖掀袍出了殿门。
在殿前,他质问颜璟道:“不是说搜捕逆贼吗?颜大人这是在做什么?”
城防守备军将文渊阁给围了,颜璟自人群中走出。
他面上云淡风轻地说道:“例行公事罢了,阁老不必惊慌。”
“例行公事?”章倾俞怒道:“颜大人的意思是,逆贼藏在文渊阁中?!”
见颜璟不答,章倾俞当即下阶,“颜大人既说不清,那老朽便是圣上那边分说!”
他刚下阶,就见颜璟身旁两人围了上来。
章倾俞手中的拐杖敲在地面上,用枯朽的声音质问他道:“颜大人这是做什么?”
“下官执行的,就是圣上的命令。”颜璟偏过头,眸中笑意浅淡。
章倾俞深陷的眼窝看向颜璟,他没想到此人竟如此狂悖,“这是皇宫,你到底要做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