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1 / 2)

他是这茫茫大雪中的一点朱砂,又像是洒在天地间的一滴鲜血,殷红蔓延,他迈步下阶。

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回不去了,他们仿佛只有你死我活这一条路可走。

可是……他曾经也是想和云郡亭并肩携手的啊。

六年前的凛冬,也是这般的雪景,白絮漫天,是他在城门口迎的云郡亭,又将他送至东延府。

他们被驯化、被压抑,却又在这种环境中对皇权嗤之以鼻,要开创属于自己的天地。

世家不承认他,寒门不接纳他。他在两者之间挣扎了数年,直至云郡亭的到来。

他们本属于自己的位置却被鸠占鹊巢,他们被众人排挤在外受尽屈辱,他以为找到了知己。

他们是何时走到这一步的呢?

是云郡亭发觉他的心狠,他的不择手段与疯狂,也曾几番告诫,可他却不肯回头。

明明……不会如此的。

或许他没有被不甘所蒙蔽,亦或许他再单纯一些,明白得再早一些。

可事到如今,已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他最终深深地看了一眼云郡亭的背影,孤寂地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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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后院,云郡亭倏地踉跄几步,扶着一棵桂树不住地喘息。

“王爷!”子逾急着去扶,却又被云郡亭挥开。

云郡亭捂着胸口,突觉一阵心悸。

“子逾,我怕冷,也不想死在冬日。”

晶莹的雪落于他的发顶,远远看去,就仿佛一夜白了头。

“我可能撑不过这年冬了,别告诉他。”

子逾双目泛红,压抑着喉间的啜泣声,他说道:“王爷,公子尚未归京,您要等着他啊!”

云郡亭眸色哀戚,看向他时却异常平静,“我希望他凯旋,也盼着他归来。可我这残破的身子,还不知几时会一命呜呼,何必再去祸害旁人。”

子逾看着他的眸子,曾经蒙着的水雾散去,如今更像是一潭死水。

他蓦地明白,原来云郡亭同他一样,名为时凉的伤口在他心头尚未愈合,从前那般,不过是为了让周之墨安心。

他越想越觉得后怕,他怕云郡亭真的走了。

他哽咽着劝道:“王爷,公子神通广大,一定会有办法。”

云郡亭抬眸望着那灰白的天,眸中神色愈发涣散。

周之墨其实并不会爱人,从一开始的暴戾,渐渐转变为柔情,也会学着放手,这些他都看在眼里。

其实他也舍不得,只要见着周之墨一面,他就恐自己走不掉了。

“可惜啊……”云郡亭喃喃出声。

子逾听不真切,便忙凑近了些。

“我还不知晓,他的姓名……”

“王爷”

在子逾的呼喊中,云郡亭倒在了雪地中,仿佛与这天地融为了一体。

第51章 晨光熹微

自那日起,云郡亭大病濒死的消息便传了出去。

是夜。

今夜的玉京城安静得过分,夜空黑云积聚,暗流汹涌。

照例巡视的城防守备军步伐整齐,举着的火把照亮了东大街,在这过分静谧的环境觅得几分心安。

事实上,这些日来的安宁,更让他们觉出不对。

蓦地,阵阵马蹄声自远处而来,急促地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中。

在一片火光中,颜璟带着大批城防守备军策马而来,亮出腰牌高呼:“传圣上口谕,今逆贼未除,为保玉京安宁,着人在今日进行全城搜查!”

杨鹤带着东厂一众姗姗来迟,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看向东延府的方向,颐指气使地对颜璟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