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郡亭目光转向秦亦临简陋的禅房,心中更是酸楚。
“我知我的死讯会传到表兄这里,便前来与表兄报个平安,以免表兄日日挂怀。”
秦亦临摆摆手,示意云郡亭坐下:“世事如棋,你我皆有各自的轨迹,能重逢实属难得。”
“表兄,我从不信命。”云郡亭道,“若世间万物皆有定数,那我就活该遭受一切吗?”
“阿醉,我也不信命,可……大势所趋,我什么也做不了。”秦亦临平静地看着他,眼中满是慈悲与理解,“我知你此行的目的,可北秦是蹚浑水,我不希望你去。”
云郡亭眸色略沉,落在膝上的指尖微微蜷起,“表兄,我想试试,且我已别无选择。”
秦亦临有些发怔,他隔着小几望向云郡亭,“萧予慎……”
“总归是大梦一场,怪只怪我轻信他人,不提他也就罢了。”云郡亭敛眸,神色凄凉。
秦亦临闻言,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禅房内一时陷入了沉寂,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
片刻后,秦亦临打破了沉默:“北秦永远是你的退路。如今北秦已无皇子,倒是有几位宗亲,可终究是不堪大任,圣上也为此忧心多日。阿醉,你既已决定,我亦不便多言。只是北秦局势复杂,你务必小心。”
云郡亭点头,目光坚定:“表兄放心。”
“凉阶,”秦亦临朝门外喊了声,“套马车!”
待上了马车,云郡亭几番欲言又止,秦亦临见此苦笑道:“在我这儿你还要遮掩什么?有什么话便问吧。”
云郡亭踌躇一番,最终还是问道:“表兄为何……”
秦亦临眸色黯了黯,娓娓道:“我的发妻与骆既清是青梅竹马,圣上恐两家结亲势大,便将恣意指婚于我。后来母后薨逝,圣上便变得喜怒无常,恣意也因操持丧仪意外小产,之后身子便一直不好。”
话及此处,他顿了顿,压下喉中苦涩继续道:“后来,我主张变法却引得圣上忌惮,加之骆既清造反,我主张招安,我们二人便时常争吵,不过……那时没了母后,便无人从中斡旋。”
“之后他将我与恣意禁足东宫,恣意那时病重,我无奈答应前去征讨骆既清。”
秦亦临的肩微微抖动,多少个日夜,他曾梦到过那一幕……
“等我回去时,恣意已经命丧东宫。”
“圣上并不算一个仁君。他过于忌惮臣子,安国公府、端毅侯府祖辈皆驻守边疆,可就是因一场败仗,从此万劫不复。”
云郡亭未曾想短短一年未见,事情竟成了这个样子,“表兄节哀罢……”
“往事不提也罢。”秦亦临偏首,揩去眼角的湿痕,“倒是你,到了朝堂人生地不熟,我会让原本的东宫属臣帮衬于你。”
云郡亭还要出声宽慰,却被秦亦临堵了回去,“我这些时日常被人说教,道理我都懂。”
云郡亭知晓此刻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于是抿唇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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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秦皇宫 御书房
“大胆!” 北和帝高坐于龙椅之上,冷峻的眸子睨视着颤抖着纷纷跪下的群臣,周身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他缓缓抬手,轻呷了一口茶,动作看似悠然,却难以掩饰眉眼间的疲惫与愠怒。
他随意地翻阅着面前的折子,细微的声音像是在敲打众人。
“年年征税,年年拖欠,百姓的血汗银子,都落入了乡绅和地方官员的私囊,国库却空空如也。”他浑厚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却又隐隐透着一丝无力与悲凉。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在这压抑的气氛中颤颤巍巍地挺起腰板,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