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1 / 2)

“还能为何,男儿志在四方,自是应当建功立业。”周之墨挪了挪身子,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语气中略带些痞气。

“卑职不信。”宋与偕也抬头瞧着月亮,亮得晃眼,“殿下在玉京有牵挂吧?”

“何以见得?”周之墨懒懒地回了一句。

北秦人的鹰隼在天上盘桓,两人被头顶的树枝遮挡,暂时没什么危险。

“殿下的每一仗打得都很漂亮,却也很急。”宋与偕道,“如今与北秦战事胶着,殿下也变得急躁了。”

“没想到竟被你看出来了。”周之墨长叹一声,“可是没办法啊,如今本殿下身家性命可都吊在你手上。”

两人笑了会,周之墨又道:“你还没回答我。”

宋与偕敛起笑意,眉目间染上一抹愁容,艰难地掏出一个残破不堪的同心结来。他捧在手心中怜爱地看着,又瞧了眼天上的那轮月才道:“卑职是因为一个姑娘。”

“姑娘?”周之墨一挑眉,来了兴致。

“是啊,她是我见过这天下最温婉的姑娘。她出身大家世族,虽不是长房也不是嫡女,可我出身实在低微,如今也只是个御林军的小旗,此番来垣北,原本是想搏个军功的。我比殿下还要急,毕竟不知何时她就要为家族出嫁了。

我不知自己会不会在垣北死去,也不敢同她承诺些什么。这同心结是卑职编的,却没有送出去,像个逃兵一样。”

“我说完了,该殿下了。”宋与偕瞥向他,面上还是带着笑的,却掺了点苦涩。

“同你一般。”周之墨指尖绕着杂草,另一只胳膊连动也不能,语气中却是带着无尽的憧憬:“我要挣个功名,风风光光地迎娶他!”

抒完豪情壮志,他却又泄了气,嗓音哑得很:“可是,他利用我、躲避我,还很怕我。”

宋与偕听后也平添了些伤感,感慨道:“没想到尊贵如殿下,也会有这般烦恼。”

“这同身份没什么干系,身份地位并不代表一切,你也不必妄自菲薄。”周之墨宽慰了一句。

周之墨拔了一根杂草,握在手中。他一直以来都想要握住一切,可那个人,他费尽心思地靠近,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宋与偕道:“卑职说句僭越的话,殿下身处高位,不知我们许多人的难处,也不知我们这等身份低微之人活着是多么艰难。”

“我……”周之墨将要驳点什么,却又收住了,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捂住那高挺的鼻梁与凶戾的眉眼道:“是啊。”

两人沉默一阵,周之墨瞧着天上的那轮明月,想着他的小王爷会不会也在此刻赏月。

这个念头一起来,又被他遏制住了。

半夜赏月不好,怕是有心事,他的小王爷要快乐无虞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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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京城 东延府

云郡亭又梦到了东庆帝死的那日。

梦中的天晦暗无光,皇宫上飞来了成片的乌鸦,它们或落到檐上或者就绕着那上空盘桓,叫声连成片,仿佛要啖人血肉。

他跪在东庆帝的寝宫前,双腿跪得麻木也没有人来管他。他整个人好像浸在水中,全然透不过气来,身上也是又湿又潮。

这所承载了他所有回忆的皇宫中好似只剩了他一人,静得令人生畏,恐惧好似要将他吞噬。

蓦地,寝宫的门从里面打开。

门内走出一人,阴影蔓延到他的膝下。他手中的那柄长剑出鞘,直指云郡亭的咽喉。

他伏在地上,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也从没有这般坚持过。

‘兄长,真的是父皇下令让母妃殉葬的吗?’他止不住地抖,就连同云犹厌说话也是发着颤的。

‘是。’他斩钉截铁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