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1 / 2)

“圣上,老臣有话要说。”付衎捋着胡须,在小太监的搀扶下自软椅上起身。

苍老浑厚的声音一出,云犹厌就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道:“阁老有话请讲。”

付衎喟叹道:“圣上,老臣曾料理过户部之事,施大人入仕以来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怠慢,这些年老臣皆看在眼中,也愿相信施大人绝不是有心贪墨之人。”

“先帝以仁治国,前些年靳北旱情颇为严重,先帝便减免靳北税收。靳北九郡土地辽阔,如此一来,国库便入不敷出。”

一人附和道:“先帝体恤民情,可如今国库空虚,不若……”

云郡亭坐于椅上,原本闷声垂首,慢条斯理地理着袖口,却闻言微微抬首,笑中带着几分冷意。

凌君钰终究是手握重兵的武将,忌惮他的不是旁人,更不是付衎,而是云犹厌自己。

安远侯府靠着先辈的尸骨才封了爵位,又因凌君钰的父母双双战死靳北,才有了如今的侯爵,是东延少有的、手握兵权的高门显贵。

凌君钰、凌君珏兄弟二人年幼无依,东庆帝便召两人入宫伴读。云犹厌同凌君钰年岁相仿,便视作知己,读书骑射日日不离。

待云犹厌即位,凌君钰已在靳北三年。

靳北兵权在握,他替云犹厌挡下了许多质疑之声。

而如今,云犹厌终是对他起了疑心。这疑心源于付衎,更源于他自己。

第83章 师生之谊

凌君钰像以往无数次那般望向云犹厌,而那双眸子却躲闪开了。

付衎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眯起眸子看向身旁之人。

那人会意,道:“圣上,靳北军饷前些年皆是八十万两,直至六年前得圣上体恤,这才增至九十万两,如今凌侯爷却贸然增至一百万两,这于理不合。”

“臣附议!”一人又道,“圣上,靳北去年收成虽是不好,可江南近年也是洪涝常发,靳北过低的赋税恐会引起江南等地的不满啊!”

“是啊圣上,侯爷要增收军饷,无非是惧怕北秦人蓦然南下,可北秦年前吃了败仗,短时间定要休养生息,不会贸然来犯!”

凌君钰紧蹙着的眉心从未舒展,凌厉的眸子扫过众人,“你们从未上过战场,怎知战场局势瞬息万变!如今靳北土地贫瘠,家中壮丁皆已充兵,尔等还要增收靳北赋税,着实居心叵测!”

“居心叵测?”

云郡亭瞧着付衎身侧那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一时间声泪俱下。

其实,他心中明白,凌君钰赢不了他们。

可他们同样也扳不倒凌君钰。

云犹厌自小修习帝王权衡之术,最善两方相互制衡,若是安远侯府倒下,那便只有付衎独大。

云郡亭依旧垂着首,眸光恰好落到依旧跪在地上的施庸青身上。

他弓着身,身上的赤色官袍十分刺目,豆大的汗珠自鬓发间滚落至破碎的瓷片之上。瓷片早已被血色浸染,汗珠划过,显出一道蜿蜒的瓷白。

施庸青握住自己颤抖的手,他感受到眸光的注视,便微微一抬首。

眸光相撞时,云郡亭并无丝毫慌乱,就那么平和、沉寂地望着他。

殿内传来几声轻响,是清脆的磕碰声。可殿中之人皆为军饷吵得不可开交,因而并未留心。

施庸青目光下移,落到云郡亭的袖间,见他正捻着一串佛珠。

那佛珠呈檀棕色,像是云郡亭的双眸一般,沉沉无光。

施庸青觉得文渊阁内的炭火似乎烧得太足了,压得人不得片刻喘息。

反观云郡亭,依旧是那副温文尔雅、气定神闲的模样。

凌君钰终究是武将,在这场唇枪舌战中逐渐